白眼翁并不答理我們，他迅速地咀嚼起來，嘴里嚼得嘎嘣亂響，跟嗑蠶豆一樣，許久才搖頭晃腦道：“果真是它，果真是它。想不到這么多年了，又叫老夫碰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聽他這口氣，似瘋帶邪，心中打起了邊鼓，走上前去試探道：“這么說，您是認(rèn)得這東西？”

“哼！何止認(rèn)得，這東西就是被那個(gè)渾蛋從老夫手中騙走的！”白眼翁兩眼一瞪，雖是無光，卻透出一股懾人的勁頭。我一聽有戲，急忙追問：“您說的那個(gè)渾蛋是什么人？”

不料老頭子突然像扎了氣的皮球，神色驟然頹廢起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雙手敲打自己的腦袋：“是我不好，是我作孽，是我不好，是我作孽，都來找我吧，都來找我吧······”

我們都沒料到，老頭會(huì)忽然發(fā)起這么一股子神經(jīng)。胖子咋舌：“是不是吃了蟲子，食物中毒？我早說不能亂吃了吧！”

我怕老頭把自己的腦袋拍出毛病來，忙上前拉住他。那條叫翡翠的大狗本來在走廊上好好地趴著，它一見主人不對(duì)勁，立刻吼了起來。那嗓門兒烈得，恨不得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說來也怪，先前我怎么拉也拉不住老頭，可翡翠一吼，白眼翁倒慢慢鎮(zhèn)定了下來。我們被這主仆二人弄得一驚一乍，都不明白他為何失常。好不容易等白眼翁冷靜了下來，我不敢再拿蟲子的事刺激他，可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打探神秘人的消息。從白眼翁的表情判斷，他對(duì)這枚圓形蟲那是相當(dāng)?shù)氖煜ぃ⑶液苡锌赡芘c神秘人有過接觸。Shirley楊不愿放棄，她給白老爹倒了一杯水，然后細(xì)聲道：“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們這次來找您，也是想尋求幫助。不瞞您說，因?yàn)檫@枚圓形蟲，我們幾個(gè)都吃了大虧，還有朋友因此喪命。如果您知道些什么還請指點(diǎn)一二。”

白眼翁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一個(gè)人坐在床 邊發(fā)呆，過了很久才說話：“你們要找的人，我曉得?！?/p>

我一聽這話，精神立刻上來，我半蹲在老人面前，握住他的手：“您還記得他叫什么？長什么樣子？是做什么的？”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卑籽畚虛u頭道，“我年紀(jì)太大了，什么都不記得了。他來過我們村子，是三十年前？四十年前？哎呀呀，我不記得了，哎，我們村子叫什么來著？想不起來了?！?/p>

我和Shirley楊面面相覷，分不清他是真不記得，還是故意賣傻。胖子湊過來說：“看他這一大把年紀(jì)，說不定是真癡呆了。他媽的，干辛萬苦跑了這么一趟，到頭來全白搭了?！?/p>

“不應(yīng)該啊，老頭子在江 城說書的時(shí)候，別提多帶勁了。一口氣溜了三四段都不帶喘氣的。怎么一提起過去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四眼，你再來看看，是我們在江 城遇到的那個(gè)說書人吧？”

四眼坐在桌子上，很肯定地點(diǎn)頭：“錯(cuò)不了，林魁不是還準(zhǔn)備介紹我們認(rèn)識(shí)嗎？就是這位老大爺，一點(diǎn)兒也不錯(cuò)。我推測，他過去可能受過什么刺激，要不然剛才怎么說瘋就瘋?！?/p>

胖子嘆了一口氣：“媽的，好不容易找到人了，還是個(gè)半瘋子?，F(xiàn)在怎么辦，就這么撤了？”

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我身上，我原本以為找到了白眼翁就能解決所有的疑問，不料人是找到了，事情卻一點(diǎn)兒線索都沒有。蔣書記見我們都不吭聲，好奇道：“怎么，他不是這位楊小姐的外公？”

Shirley楊愣了一下，我怕露餡兒，急忙支吾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如果仔細(xì)追究起來還屬于歷史遺留問題。啊，胖子啊，你帶書記出去透透氣，給他解釋一下?！?/p>

胖子立刻揪住蔣書記奪門而出。Shirley楊皺起眉頭質(zhì)問我是不是又編了什么謊話騙人。我說眼下的問題，是如何從白眼翁口中問出神秘人的身份來，至于其他的問題，咱們可以等有空的時(shí)候慢慢研究。

“我看這件事比較困難。”四眼嘆了一口氣，“剛才的情況大伙都看見了。再追問下去，只怕情況會(huì)更糟?！?/p>

我看了看白老頭，不甘心道：“您真的想不起來，關(guān)于圓形蟲的事？”

他先是點(diǎn)頭，然后搖頭，最后神秘地將我拉到他邊上，悄聲說：“告訴你一個(gè)秘密，他們都死了。不聽我的話，我早就說了，那是湖底下的妖孽。他們不聽我的，聽那個(gè)渾蛋的。都死了，都死了，全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