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突然樹枝一聲響動,從樹上躍下九人,也是極整齊排成一列,躍至箱子前面,圈子里立刻一陣騷動,熊倜也立刻大驚,定目一看,這九人全是鶉衣百結(jié)的乞丐,笑聲兀自未停。
這九個乞丐落在地上后,未等別人開口,當中的那一個人已朗聲笑道:“這主意確是好極了,只是我們弟兄也要算上一份?!?/p>
熊倜尚未答話,唐羽已自馬上躍出,輕飄飄地落在箱子上,答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藍大先生到了,藍大先生既然也有興趣,那么也算一份,自然是應(yīng)當?shù)牧?,只是我雖答應(yīng),別人若不答應(yīng),小弟亦是無法。”說完一陣咯咯大笑。
藍大先生聽了,兩眼一瞪,說道:“我窮要飯的遠道來此,誰好意思踢開我呀!”
此時那海龍王趙佩俠突地大聲說道:“此事小弟本覺無甚大意思,既是這樣,小弟退出好了,小弟的這一份,讓與藍大先生如何?”
熊倜上下打量著這位在江湖上勢力極大的丐幫幫主,只見他乍眼望去,和普通乞丐并無二樣,只是雙目神光飽滿,衣服雖是千創(chuàng)百孔,補了又補,洗得卻極干凈,尤其刺眼的是雙手宛如白玉,右手中指上戴了個奇形戒指,式樣奇古。
藍大先生笑著說道:“既然有人割愛,那是最好的了,此刻時光已不早。我看一人先拿一個箱子再說,看看誰的福大命大,得到這件東西?!?/p>
唐羽說道:“敝人也有此意,早些了斷最好?!闭f著隨手撿了一個箱子。
群豪也都下馬,一人拿了一口箱子。
唐羽所撿的那口,是紫色絲帶所縛住的,藍大先生選的是藍的,勞山雙鶴所取的是黃紅兩口,生死判拿的是白色的,托塔天王選的褐色的,那系著黑色絲帶的一口,卻被日月頭陀取去。
熊倜朝日月頭陀說道:“這位當家的所取的,正是那口真正藏寶之箱,現(xiàn)在廢話少說,你若能勝得過我,這口箱子理應(yīng)歸你所有,否則的話,就請當家的將箱子交 回,請,請?!?/p>
說完他就全神凝視著日月頭陀。
場中立刻又是一陣騷動,沒有得到的臉上隨即露出失望之色,但唐羽及生死判卻神色不動,像是將得失并未放在心上。
這突來的驚喜,使得日月頭陀呆了許久,才大聲狂笑道:“我和尚真是佛祖保佑,偏偏得了寶物,好,好,小弟弟,我就陪你走上幾招,讓你沒得話說。”說完笑聲不絕,得意已極。
熊倜仍然佇立凝神,全神戒備,日月頭陀將寬大的袈裟扎了扎緊,向他走了過來,說道:“灑家就空手陪你玩玩?!?/p>
他話尚未說完,熊倜突地?zé)o招無式,斜劈一掌,出掌的位置極為刁損,這正是從侯生所教他的幾個劍式變化而出的。
日月頭陀未曾看出奧妙,隨便一躲,舉手一格,他心中還在想:“這娃娃把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我還當他真有兩下子,哪知卻是這樣的松貨……”他念頭尚未轉(zhuǎn)完,只覺熊倜的右掌忽地一頓,極巧妙地從他脅里穿了過來,化掌為拳,砰地擊在他右脅之上,他連躲閃的念頭都未及生出,已著了一下。
熊倜笑道:“承讓了?!?/p>
按說武林中人較技,半招之差,便得認栽,何況他還著著實實挨了一拳,但日月頭陀為了這成形首烏,卻也顧不得顏面了,大喝道:“小子暗中取巧,算什么好漢?!比L(fēng)虎虎,又攻了上來。
日月頭陀本是少林寺的棄徒,此刻他“伏虎羅漢拳”一經(jīng)施出,倒也拳風(fēng)強勁,頗見功力,但熊倜卻不還招,只憑著巧妙的身形,圍著他亂轉(zhuǎn),日月頭陀空自著力,卻連衣服都碰不到一下。
場中諸人俱都是武學(xué)高明之輩,此種情況,一目便可了然,知道日月頭陀決非敵手,藍大先生看著不住點頭,唐羽及生死判更是全心凝注,極小心地觀看熊倜的身法。
半晌過后,日月頭陀已現(xiàn)疲倦,須知這樣打法,最耗精神。熊倜突然長嘯一聲,身形騰空而起,雙臂如鐵,硬生生從日月頭陀的拳影中穿將過去,用了七成力,一掌打在日月頭陀的頭肩上。
幸好日月頭陀一身橫練,但也支持不住,全身一軟,倒在地上。
熊倜腳尖微一點地,突又竄出,將日月頭陀放在馬鞍上的那口系著黑色絲帶的箱子擢到手中,雙手微一用力,人又借力竄了回來。
藍大先生頓時喝好,說道:“我老叫化子今天雖然沒福得到這件至寶,但總算眼福不差,眼看武林中出了這等后起之秀,真是江 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了?!闭f完又大笑了數(shù)聲,向坐在那里的門下弟子道:“小要飯,戲已看完了,還坐在那里干嗎,還不站起來走路?”
熊倜道:“承讓,承讓,此事過后,小弟必到各位前輩府上,向各位請安,今天請各位放小弟們過去吧?!?/p>
唐羽道:“慢來,慢來,這位兄臺剛才所講的,自是極有道理,但是卻未說明不準別人再從你手上搶回呀,何況閣下所擊敗的只是日月頭陀一人而已,與我們無涉,若閣下能將我等全部擊敗,我等自是無話說,各位看我說的可有道理?”
熊倜一聽此言竟然愕在那里。
藍大先生眉頭一皺,正準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哪知樹頂上卻傳來銀鈴般一陣笑聲,接著一個清脆的女孩子口音說:“白哥,你說這些人可笑不可笑?這么大了,還都是這么笨?!?/p>
另外一個童音接著也笑道:“是的,為了幾只空箱子,居然打得你死我活的還不肯放手,真是好笑呀?!闭f完兩個聲音一齊笑之不已。
眾人聽了俱都一愕,七毒書生突地一探鏢囊,拿出兩顆他那囊中唯一無毒暗器“飛煌石”.反手向發(fā)聲的樹上打出。
哪知石子打出后,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yīng),那輕脆聲音女孩子又說道:“哎喲,這些人不識好人心,我們遠巴巴地跑來告訴他們那箱子是空的,他們卻拿石頭打人,你說可恨不可恨?”
那男孩子又接著說:“是呀,你們再不客客氣氣地請我們下去,我們索性就不管走了,讓他們打破頭去,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p>
場中各人一聽此話,俱都神色大變,知道此中必定大有文章。
藍大先生道:“是哪一路的豪杰,何故躲在樹上相戲,有什么話請下來說明,要不然我老要飯的可要親自樹上去請了?!?/p>
只聽那女孩子又咯咯笑道:“怪不得師父說就數(shù)這老化子最難惹,要是得罪了他,被他打了師父也不管,我看我們還是下去吧。”
語聲剛完,眾人眼睛一花,面前已多了一黑一白兩個小孩,白衣的是女孩子,黑衣的是男孩子,都是長得粉雕玉琢,可愛極了。
那全身黑衣的小男孩一落地后,抱拳為禮,說道:“太行山天陰教主壇司禮童子白景祥、葉清清,奉教主法旨,特帶上便函一封,并向各前輩們問好?!闭f完羅圈作了一個大揖。
他這一說不打緊,倒把在場的這些英雄豪杰,各各嚇出一身冷汗。
那白衣的女孩子也是一躬身,說:“教主并且說,叫我們將這里一位叫生死判湯孝宏的,立刻帶往泰山,教主有事面商。”
黑衣童子白景祥,隨即自懷中掏出一信,藍大先生忙接過去,撕開信皮??戳酥螅裆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