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下去,換了口氣道:“熊大哥現(xiàn)在何處,請姑娘示知!還有天陰教既不是什么正派組織,柳姑娘以崆峒高弟,何故在他們教下廝混?尚某不勝替姑娘惋惜呢!”
青帕少女青靨微泛紅暈,但似有難言之隱,皺眉搖搖頭嘆息說:“這你不明白,不過今夜你和熊大俠一走,我也只有一走了之!”
尚未明心里非常欣慰,但不便問她走向哪里。
青帕少女閃身向室外退出,又一直在傾耳諦聽外面的動靜,似乎發(fā)覺了什么聲音,很快地低聲說了幾句話,指明熊倜和夏蕓的住所,立即瞥然逝去。
尚未明等待青帕少女一去,芳蹤飄渺,不勝悵惘,他心頭仍然漾動著一片微漪,青帕少女雖然豐神冷艷,卻得顯然的是屬意于他,而且要為了他脫離天陰教。但是人海茫茫,少女芳蹤何處,這足使尚未明魂夢相思了。
尚未明方待攜劍離去,那位紅帕少女朱歡,又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尚未明看見她那種柔媚入骨的姿態(tài),不由渾身不寒而凜,心中厭煞她到了極點,恨不得一劍結(jié)果了朱歡,但是對方終是個女孩子,他不能這樣做。
尚未明意識到紅帕少女這二次前來,必要糾纏他投身天陰教,稍一應(yīng)付不善,天陰教人將會不利于他。
因之不能把剛才藥迷后的態(tài)度驟然改變,反而促使她起疑,但是目前通知熊倜為要,尚未明原是磊落光明的漢子,更不肯再和她胡 纏,想來想去,只有把她制服 住,以免妨礙自己的行動。
點穴手法,他雖然跟那番僧練過,卻并不十分高明,按著氣血流行的時辰,應(yīng)該點著她的氣門商曲穴,較為和平,也不至于傷她,同時下手時也較為便利。尚未明這么一籌思,紅帕少女已淺笑盈盈立于燈下。
紅帕少女抿嘴一笑道:“尚當(dāng)家的還沒決定主意么?”
尚未明故意也斜著眼,緩緩迎著她走近。
他身體故意搖擺著,而紅帕少女依然故態(tài),總是向一邊閃避。尚未明極不自然地笑著,道:“這有什么難于決定,只待告訴同伴熊倜一下,我們總不能不一致行動呀!再說經(jīng)過朱姑娘熱心啟示,尚某豈敢執(zhí)拗!”他口里喃喃地類似夢囈,而那紅帕少女神色突然一變,變得眉飛色舞,顯然是驚喜她自己將獲得了這英俊的檀郎。
紅帕少女原先是欲擒故縱,使尚未明心癢難搔,在藥性催動之下,俯首就范,這時尚未明已經(jīng)低首稱臣,拜倒石榴裙下了,她減少了許多顧忌。要知天陰教下男子雖多,年貌相當(dāng)而有大好身手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怎不使她一顆芳心,快要跳出口腔以外呢?
因之紅帕少女不愿也不忍使尚未明過于落寞失望,得不著一點安慰,尚未明身軀漸漸移近,她也不忍再逃避了。
事出意外,尚未明的手接近了她腰側(cè),卻不是摟抱她的腰肢,而是重重地點下,紅帕少婦 嗯哼了一聲,穴道立刻閉過去,她想叫喚也叫喚不出來了。
紅帕少女不知尚未明是何居心,立即羞滿梨渦,以為他必要對她施行一種狂風(fēng)暴雨般的摧殘,她心想:“我早已屬于你的了,何必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呢?難道你還不了解我對你的情意?”
紅帕少女渴望著尚未明,給她一種溫 存,只不要太輕狂了,只見她秋水盈盈,一直望著尚未明,而他竟以極迅快的身法,拋棄了她,消失在黑暗之中。紅帕少女這才鴛夢成空,警悟這少年必已了解了她們的陰謀。
尚未明是這樣在溫 柔鄉(xiāng)中,打了幾個滾兒,來找熊倜的。他被熊倜迎入室內(nèi),自然要瞻仰一下熊倜的膩友了。
尚未明望見夏蕓的容貌輪廓,心中訝然一聲,怎么這樣熟稔,他想不起來何時見過她,而且最奇怪的是眼前這位玉人,竟和自己十分相像,所差的只是男女之別,的確容貌是太相似了。
夏蕓第一眼見尚未明,也是一種同樣的離奇感覺,使她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兩人都努力在回憶著過去。
可惜兒時的印象不夠清晰,但是他們倆極自然地各油然而生一種親切之感,是為了容貌太相像么?還是為了別的,他倆自然的感應(yīng)是無法理解的。
熊倜正為尚未明和夏蕓互相介紹,而他倆卻反而怔住了。尚未明離開王府時,年已八歲,不能說一點記不起來,所以他自詡是龍鳳閣生長大的人,不過不明身世,兒時有個可愛的妹妹,一同被人攜出王府,多少在他心里有點影子,以后呢他就淪落了。他不敢想像夏蕓就是他的妹妹。
尚未明尚且記憶不清,夏蕓那時更小就更別說了。但是兩人卻始終都覺得對方非??捎H。熊倜問尚未明:“尚大哥半夜來找我,有要事么?”
這一問才把尚未明從剛才那個場面中喚醒過來,尚未明匆急地敘說了之前的經(jīng)過,熊倜為之勃然變色。
夏蕓卻笑道:“別聽那姓柳的姑娘胡 扯,天陰教人對我是挺好的,難道他們把倜哥和尚大哥騙來,要暗害你倆?”
熊倜知道事態(tài)極嚴(yán)重,現(xiàn)在何必費許多話向夏蕓解釋,他以祈求的口吻,向夏蕓說:“蕓!讓我們先離開白鳳總堂,有話慢慢再說?!?/p>
夏蕓冷笑說:“看你何必怕成這個樣子,我們說走就走,誰能攔得住我們!”
夏蕓匆匆打疊起來,把銀鞭綽在手里,熊倜和尚未明更一無長物,各自焦急地等待她收拾好!立即采取行動。
夏蕓望著熊倜背上的寶劍,想起了遇見了江 干二老的事,她向熊侗身邊湊近些,目注他背上寶劍問說:“倜哥,這是你的貫日劍,還是倚天劍?”
熊倜不勝詫異,夏蕓怎會曉得這兩口劍的名字?
夏蕓把江 干二老的話,說了一遍,她想起那兩個語無倫次的老頭子,覺得滑稽可笑,而熊倜卻大大吃驚。
尚未明也曾見過那兩個老頭,于是他們?yōu)榇擞值⒀恿税氡K茶時。此及他三人準(zhǔn)備出室時,院中突然燈火齊明。
院中九天仙子繆天雯半老徐娘的口聲,發(fā)出一陣獰笑之聲 ,笑聲刺耳難聽,接著聽見她朗聲道:“熊小弟弟和夏妹妹都要走嗎?深更半夜匆匆來去,何不明日成行呢?難道是怪老身不會招待客人么?”
三人立即亮出寶劍長鞭,熊倜一腳踢開了門,先后魚貫縱出室外。只見院中一簇白衣少女,或執(zhí)火把或提宮燈,把院中照耀得如同白晝。
奇怪的這些女孩子,竟沒一人手中持著兵刃。
九天仙子也還是笑容可掬,由七八個白衣少女簇?fù)碇?,紅帕少女也在其中以極憤怒的目光,遠(yuǎn)遠(yuǎn)瞪視著尚未明。
青帕少女則幾乎渾身顫抖,極為幽怨的目光投在尚未明身上,意思似怨他為什么還沒走掉,神情極度不安。
而九天仙子則宛然是接待他們時的神情,只笑聲里似含有一股震人心弦的意味,她望望他們道:“怎么,蕓妹妹也要走了!你父親來時,叫老身拿什么話交代呢?熊小弟弟仔細(xì)考慮過沒有?真?zhèn)€老身招待之誼,不似一顧么?還有尚小弟弟,竟對于朱妹妹不能諒解,這是多么遺憾的事呀!”
熊倜道:“夏姑娘意欲回關(guān)外省親,不便久擾貴堂,熊某和尚當(dāng)家的也要去峨嵋訪友,至于今晚或明晨出發(fā),那是沒有什么差異的??娞弥魇⑶橄嘌?,我們衷心永記著這一份兒情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