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在這個時候遇到古龍,算不算晚。
江湖上很多人說起過他,說他的文,說他的酒,說他的女人。他早已是傳奇。
初出茅廬的后生總會景仰傳奇。我在更年輕的時候,就該沖到鐵鋪,買一把廉價但好用的劍,讓人銘上:“慕古龍?!蹦呐轮卑姿讱?。
但我沒有。少年時太張狂。古龍本是森寒銳利的劍鋒,而我需要的是溫 雅敦厚的劍鞘。所以找上那唯唯諾諾的刻板老頭,聽他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倘若不合我意,便譏罵一句“腐儒!”然終歸還是坐在這面鏡子前,正衣冠,明興替,知得失。
而現(xiàn)在,自知收斂了十二分心性,卻仍是張口就錯。
呂布敢問:“是我不入孔孟之流,還是根本不屬于這個時代?”
我不敢。他是最耀眼的星辰,即便隕落也是為了迎接更盛大的黎明。
我不是。我只是微塵。
行路難,行路難。
比蜀道更難走的是世間路。
我要一柄劍!劈開這混沌無為的謹小慎微。
我要一壺酒!燒盡這心灰意懶的如履薄冰。
所以我開始像那些人一樣,由翠云峰,綠水湖的謝家三少爺引路,在這條無數(shù)俠客浪子走過的舊路上拾級而上,讓卑微困頓的塵埃,也聽一聽古劍破風的輕響,嗅一嗅美酒穿巷的清香。
哪怕劍已殘缺,哪怕酒已蒙塵。
哪怕他已醉倒二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