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門劍駱東閔正驚駭?shù)漠攦?,又聞身后一聲慘嚎,真是驚上加驚,哪還知道舉鞭封架。
只聞“嗆”的一聲,駱東閔的腦袋,被青鋒劍削去了半邊,立即墜下懸崖身死。
袁征德站在他哥哥身后,睜著雙目,一瞬不瞬地盯住迎面的賊人,以防賊人突放暗器。
他見俞小俠由山坡上,疾奔而來,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繚亂,并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聲息。
賊人都集中目力,注視副壇主和人交 手,并未預(yù)防身后。
站在最后那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比前面和人交 手的副莊主還要死在先。
俞劍英和梅香把埋伏樹林中的匣弩手,擊殺光了之后,放眼一望,見袁征信和賊人拼斗的異常激烈。
身形急躍而起,連人帶刀,猛向站在最后的一人撲去,一聲都未響,猛然一招,攔腰掃去。
但見寒光斂處,那人已是攔腰兩截了。
俞小俠一聲不響,突襲他人之事,倒是少有,他今天實在把賊人恨透了。
賊人乘他躍過來時,暗放弩箭也還罷了,但他躍起時,又轉(zhuǎn)向池射來。
他縱向樹梢之際,險些中了賊人的詭計,好在他身靈巧快,閃讓得法,才幸免于難。
原來賊人在藏身的樹稍上,捆著一條奇毒無比的毒蛇,劍英腳尖剛著樹稍,捆在樹稍的毒蛇,蛇頭一揚,就向他的下顎咬來。
劍英向后微仰,右手疾伸,抓住蛇頸,猛力一抖,把毒蛇的骨頭,節(jié)節(jié)抖落。
好在俞小俠功力絕頂,未被毒蛇咬傷,但心中已氣憤至極,賊人既然不仁,我也無道義可講。
俞小俠把站在最后的一個賊人劈為兩截之后,又向第二個攻擊。
那人也不過剛剛轉(zhuǎn)過身來,就被俞小俠一刀劈下山坡。
六個賊人,片刻之間,就有三個遭戮,哪還敢出手拒敵,身形一晃,不管躍下懸崖,是否有命,卻一齊跳下去。
他們剛把賊人解決,梅香也從山坡上躍了下來,嬌笑一聲,道:“這些賊人,可惡極啦,非見一個殺一個不可?!?/p>
說完,嬌軀一晃,箭一般向前面奔馳而去,三人從后放腿急追。
不大工夫已奔馳了十幾里路。
這一路疾奔下來,卻未見到賊人,也沒有什么伏樁暗卡。梅香心中只覺得有點奇怪,懷疑袁氏兄弟所說,未免有些言過其實。
突然,走到一個三岔道口,梅香倏然停住身形,轉(zhuǎn)頭向袁氏兄弟問道:“這里有兩條路,我們應(yīng)該走哪條才對啦?”
袁征信躍身向前,略一打量,道:“左邊那條山道,就是直奔百花嶺,再走十里左右,有一片盆地,經(jīng)過盆地,翻越過一座山峰,就望見晉元山莊了?!?/p>
梅香道:“你說的我弄不清楚,你走前面引路吧?!?/p>
袁征信點點頭,側(cè)身搶步上前,道:“隨我來吧!”
這一程所經(jīng)過的地方,都非常險要,但沒有遇到伏卡阻擊,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前面卻是一塊約有四五十畝寬的盆地,樹木蔥翠茂密。
袁征信自以為認途老馬,毫不猶豫地就向盆地茂密的樹林中竄去。
他過去跟百花嶺晉元山莊的人,經(jīng)過這片盆地,好像走不了多久時間,就穿過盆地密林,到達對面山峰之下。
進入密林他走在前面,穿來穿去,就是個能走出密林,心中不覺奇怪。
走了一陣,立覺不對,俞劍英驚恐地問道:“袁兄,我們上當啦,你過去一個人穿越這片盆地密林過嗎?”
袁征信邊走邊答道:“我以前來百花嶺晉元山莊,每次都有人引導(dǎo),但我還記得很清楚,看形勢沒有走錯方向?!?/p>
俞劍英見他仍然執(zhí)迷不悟,笑道:“袁兄,你還不相信上當嗎?我看你這樣瞎撞亂闖,不說穿不過這盆地密林,再走一陣,你非頭暈?zāi)垦2豢??!?/p>
袁征信笑道:“我不相信這片密林會把我困住,走不出去。”
走在最后的袁怔德突然大聲呼道:“大哥,不能再亂闖啦,我只覺天旋地轉(zhuǎn)了,再走就要倒下了。”
這時,袁征信也感到頭昏起來,只覺山搖地轉(zhuǎn),突然站住身形,轉(zhuǎn)身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
話未說完,身子便向后仰去。
梅香轉(zhuǎn)臉一望,見袁征德雖未仰翻地下,但眼睛發(fā)白,怔怔地站在那兒失神,向劍英問道:“哥哥,他們兄弟中了邪嗎?”
劍英道:“好在他們兄弟功力比我們略遜一著,不然我們這時也和他們一樣啦?!?/p>
梅香道:“別賣關(guān)子啦,究竟是什么緣故,好好地會倒下去啊?”
俞劍英道:“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五行松樹陣,不會陣式的,哪怕武功再深厚,只要誤入此陣,就休想竄出去?!?/p>
梅香埋怨著說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是厲害的五行陣,怎么早不說呢?現(xiàn)在怎么辦?”
劍英道:“首先進陣之時,我以為他是識途老馬,未曾注意,但走了很久,都沒有穿過盆地,心中起了疑惑,略一打量形勢,才知誤入五行松樹陣……”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別心慌,心一亂那就更糟,我們坐下休息一會,拿出干糧吃飽了再打主意?!闭f完,就地盤膝坐下。
梅香心中雖然感到很著急,但急也沒用,看劍英好像成竹在胸,也只好聽他的了。
當即坐在劍英的對面,把干糧拿了出來,和劍英分吃。
吃飽之后,梅香問道;“哥哥,吃飽啦,有什么辦法出陣,快說罷,也好脫離陣勢趕路啊。”
俞劍英道:“別急在一時,我們調(diào)息一陣,把疲勞恢復(fù)之后,再行闖陣吧,這陣內(nèi)可能還有埋伏,闖陣時勢必有一場激烈的拼斗?!?/p>
梅香本來性情很是急躁,但事已至此,急也無用,只好聽他的閉目調(diào)息。
但她經(jīng)白發(fā)姑娘把她任、督兩脈穴打通之后,功力進境神速,略經(jīng)調(diào)息,就恢復(fù)了疲勞,睜開星目一望,只見劍英仍然緊閉著雙目,她還以為劍英仍在運功呢,并沒有驚動他,轉(zhuǎn)眼向袁氏兄弟一望。
但見他們也坐了起來,也在閉目調(diào)息,她唯恐驚動他們,輕輕地站起身子,想躍上樹梢一望。
心念剛動,只聽劍英叫道:“妹妹,心躁不得,趕快坐下?!?/p>
梅香心頭一震,暗道:“哥哥的武功真是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啊,我站起身子,未帶一點聲息,他竟然知道了?!?/p>
劍英哪里是在閉目調(diào)息,他是在思索如何闖陣,他沉思很久,也想不出闖陣的良策。
他回憶在排云嶺學(xué)藝時,進入恩師布設(shè)的五行竹陣,雖然回憶得一點起來,可是腦中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這等奇奧之學(xué),不是憑武功可以亂闖,也不是憑想像可以出陣,你若懂得個中道理,當然一看就清楚。
但僅憑回憶,那是難得明了的,劍英只覺愈想愈糊涂,挖盡心思,也想不出闖陣方法。
梅香見他調(diào)息之后,仍然不采取行動,不禁疑惑起來,問道:“哥哥,剛才你不是說調(diào)息一陣,就闖陣嗎?現(xiàn)在運功完結(jié)了,還要我坐下,是什么道理?”
劍英道:“妹妹,你不知道這陣勢的厲害,亂闖是不行的,萬一中了賊人之詭計,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p>
梅香道:“難道我們在這陣內(nèi),坐以待斃不成?”
俞劍英道:“不是這么說法,心靜神清,心慌意亂,我們只好安靜下來,仔細地想想?!?/p>
梅香素來知道劍英膽量很大,這時卻非常慎重起來,當然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只好重新坐下,看哥哥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法。
這時,袁氏兄弟,經(jīng)過調(diào)息一陣后,已恢復(fù)神志的袁征信,咦了一聲,道:“俞小俠,這是怎么一回事?。俊?/p>
俞劍英笑道:“袁兄,你現(xiàn)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袁征信道:“我經(jīng)過這里,來往不下一二十次,每次賊人引我走,都是很快就越過這片密林,我走的又是熟路,怎么會被迷困住,倒是很奇怪啦。”
俞劍英道:“一點也不奇怪,這是五行松樹陣,走的方向,一步也不能有錯,若走錯一步,任你武功雄渾,也別想闖出去?!?/p>
袁征信突然插嘴說道:“這五行陣,也只能困住一般普通武林人物,想要困住令兄妹,那倒不見得能困住。”
俞劍英道:“這是奇奧之事,不能以武功深淺而論,不懂其中秘奧,就是負絕世武功,也難闖出陣去。”
袁征德道:“俞小俠,恕我說句直率的話。你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這陣內(nèi)是使人不能辨明方向,但躍上樹梢,不但可以認清方向,而且可以施展踏葉飛行的絕頂輕功,踏葉前進?!?/p>
俞劍英聽了點點頭,道:“袁兄,你這……”
話聲未息,突聞身后傳來一聲嘿嘿的冷笑,身后笑聲未落,四方八面都響應(yīng)起來。
梅香嬌喝一聲,就要躍身追去,劍英趕忙伸臂按住她的香肩,道:“妹妹,不要中賊人的詭計?!?/p>
身后的笑聲突然停止,道:“哪怕你們有驚天動地的武功,也休想活命,老實告訴你們吧,這百花嶺不是你們隨便可以闖的,你們最多也只能活兩個時辰?!?/p>
這話聲愈聽愈細,最后兩句,只隱約可聞,知賊人已經(jīng)去遠了。
俞小俠驀伸右臂,一帶袁征信,猛的提一口真氣,身子凌空拔起,直向樹梢沖去。
梅香見哥哥帶袁征信向樹稍竄去,轉(zhuǎn)臉一望袁征德道:“你能縱上樹稍嗎?”
袁征德?lián)u搖頭,羞紅泛臉,道:“我的輕功很差,躍不上去?!?/p>
梅香這時也不再猶豫,疾伸玉掌,抓住袁征德的手臂,氣納丹田,身形一矮,帶著袁征德好似鶴鳥沖天飛起一般,向樹梢疾射上去。
他們縱上樹稍,只見周圍火光沖天,不禁嚇得險些跌下樹來,俞劍英恨恨地罵道:“好狠毒的賊崽子啊。”
梅香急急說道:“哥哥,周圍的火勢很大,看情形是竄不出去啦,我們還是躍下樹去吧?!?/p>
袁氏兄弟見此情勢,只嚇得面色鐵青,半晌,袁征信才說道:“你們兩人,輕功絕頂,逃出火攻,那還有望,但我們兄弟則難逃此厄運了。”
俞劍英道:“你們不要難過,我們一定想辦法,要死大家死在一塊,要活大家活在一起,沖出火勢逃生,就是不攜帶兩位,那沖天的火勢也不一定有把握飛越過去?!?/p>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你說躍下樹去,有什么計策能逃生?”
梅香道:“將計就計吧,我看火勢一時半刻,還燒不到我們停身之處,我們躍下樹去,把周圍的樹木伐倒一些,留個空隙,我們再挖個深坑,躲在深坑中,等這片樹林,燒光之后再出來,賊人深信我們被火燒死無疑,在防備上一定會松懈下來,我們不是可直入晉元山莊嗎?”
劍英點點頭,道:“在急切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有一試,或許能逃厄運?!闭f完,立即向樹下躍去。
他們躍下樹稍后,立即動手砍伐樹木,這雖然是一個很冒險的辦法,但只有這一途,還有一線生還的希望,
俞劍英也不用刀,運起神力,施展義父傳授他劈空掌力,猛的劈向面前那水桶粗細松樹,一掌一株,片刻之間,就被他擊倒好幾株。
梅香揮動驚虹寶劍,也是一劍一株的,眨眼之間也被她砍倒不少。
袁征信手中的三尺青鋒劍,也是無上的利刃,他動作和武功,雖不及他們義兄妹的快捷,但也劍起樹倒。
袁征德既無寶劍,也沒有用掌力擊倒松樹的能力,但他也不閑著,把他們劈倒的樹木,向一邊慢慢移去。
三人劈倒不少的樹木,放眼一望,空隙已經(jīng)很大了,劍英說道:“夠大啦,而且這盆地的空氣,是由四周高峰吹來,火勢雖然兇猛,也不甚要緊?!?/p>
劍英雖然口中在說話,但沒有停手,他把擊倒的樹木,雙手舉起來,就向側(cè)邊拋去。
梅香雖不能把樹舉起拋出,但她拖來卻能飛跑。袁氏兄弟,兩人合力拖一株,雖不能和梅香一樣快捷,倒也不慢。
這片密林雖然很大,可是在盆地之中,又是從四周邊緣燒起,沒風(fēng)力相助,松樹雖是易燃的木材,燒起來并不快速。
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已把劈倒的樹木,都堆在四周接近未伐倒的樹邊去了。
這個空隙大約有三四畝大小,他們把樹木移走之后,選擇空隙當中之處,劍英運起神力,猛然擊了兩掌,泥土被他的掌力,震了一個六七尺深,三四尺寬大坑,剛好容兩人藏身。
俞劍英用掌力把坑擊成之后,一看火勢已快燒近身,袁氏兄弟一個用虎叉,一個用劍,拼命的挖掘泥土。
只見他兄弟全身都被汗?jié)裢?,衣服可以扭出來汗水,他搶前一步,道:“袁兄,你們站開吧,讓我?guī)湍銈円粋€忙?!?/p>
說完,兩手交 叉往地下猛力一擊,又是一個可容兩人的深坑。
袁氏兄弟挖了很久,費不少氣力,仍然沒有把坑掘成,火勢又燒到眼前,連急帶用力,和四周的熱度熏來,汗珠只是直冒。
眼看劍英輕輕松松的兩掌,就擊成一個深坑,用驚奇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不約而同,道:“俞小俠,你這等雄渾的功力,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說完,立即縱下坑中。
俞劍英也覺火勢烤得全身發(fā)熱,趕忙向坑中跳去,跳下坑中,熱度大減,不禁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妹妹,你這辦法想得真妙。”
梅香嬌笑一聲,道:“我的辦法雖然想得不錯,可是沒有你這個大力神,也是不會成功啦?!?/p>
俞劍英笑道:“妹妹,你怎么替我取綽號啦?!?/p>
梅香格格嬌笑,笑聲如銀玲,道:“大力神當之無愧。”
劍英道:“妹妹,別亂說好不好,加個綽號最難聽了?!?/p>
悔香又是一陣嬌笑,道:“大力神總比我俏丫頭好聽啊。”
俞劍英道:“今天不是你心思靈巧,在急切之間,想出這個辦法來,我們真不知是死是活呢?”
這時,火勢已燃燒到他們劈倒堆積的樹枝上了,火勢更是兇猛無比。
突然一陣濃煙卷來,把兩人熏的嗆咳一聲,梅香感到有點不好過,悶得心中難受極了,問道:“哥哥,你有感覺沒有?”
劍英點點頭,道:“只覺悶熱難受,妹妹你看這坑邊的泥土,都是熱的啊。”
梅香道:“我爬過去看看袁氏兄弟,怎么樣了,是不是還能夠抗受得了。”
說完,躍上深坑,匍匐過去,但見他們兄弟被煙熏的眼淚直冒,狀甚痛苦,梅香問道:
“你們感覺難受嗎?”
袁征信突聞梅香伏在坑邊探問,猛然抬頭說道:“謝謝女俠的關(guān)懷,只覺隱身在蒸籠里似的,悶得心煩意亂。”
他們停身之處,雖有兩三畝大的空隙,沒有樹木能燃接,可是四周的火勢太過猛烈,尤其他們劈倒的樹木,堆積如山,而且松樹,含有一種松脂,特別易燃,青煙異常大。
這時,各人的臉上和身上,都被熏得像從窯中爬出來似的,變成黑人了。
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若火勢再繼續(xù)燃燒半個時辰,他們四個人,都要被強烈的熱度悶死。
江 南春末的天氣,正是雨季,天氣變化無常,就在四人快要被悶熱蒸斃之際,突聞一陣震天價響的雷聲。
片刻之間,大雨驟降,四人只覺心中一爽,袁氏兄弟高聲一齊呼道:“兩位小俠洪福齊天,不但人助,而且蒙蒼天庇佑,呂晉元呀!呂晉元,你作惡多端,天也不容啊?!?/p>
這一陣豪雨下了約有半個時辰,不但把大火淋滅,而且盆地也成了澤國。
雨初降時,冒出的蒸氣,更逼得人難受。但這不過是片刻的,一會兒就消失了。
他們四人都被淋得落湯雞似的,身上的煙黑,也被沖洗得干干凈凈。
這時盆地雖然積水很深,卻好似被燒熱的洗澡水一般。
風(fēng)停雨止后,已是黃昏時候了,劍英和梅香被陷五行松樹陣時,兩人吃過干糧,倒不覺得饑餓,袁氏兄弟死里逃生,精神一振,只覺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了。
他們兄弟身上也攜帶了燒好獵味,他們每次入山狩獵,時間沒有定規(guī),經(jīng)常出來就是三五日不回家。
袁氏兄弟拿出燒好的獵味分給劍英和梅香吃了,袁征信說道:“我胡 闖亂撞的,險些把兩位的性命,都葬送在火海之中了,我雖然路熟,但也不敢作向?qū)Ю病!?/p>
俞劍英道:“袁兄,不要這么說,你不是有意害我們,是我們不識五行松樹陣之原故,哪能怪袁兄呢?”
袁征信感慨地嘆息一聲,道:“兩位不但武功絕世,而且心地光明磊落,敬佩,敬佩?!?/p>
俞劍英道:“袁兄,別客氣啦!仍然請你領(lǐng)先引路吧。”
袁征信望了劍英一眼,苦笑一聲,道:“俞小俠,不要說我領(lǐng)先引路,就是要我割下頸上的頭,我也遵命,但是誤入了賊人的陷井,兩位雖然能原諒我,可是我心中很覺愧疚不安啦。”
梅香見他只嘗受這一點危險,就畏縮起來,笑道:“我走前面,你在我的身后指引路途前進如何?”
袁征信趕忙點頭,道:“好極啦?!?/p>
百花嶺晉元山莊,羅致不少綠林高手,他們逃出了火海,可能是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但七魔投奔晉元山莊后,以防武林中俠義道人物追來,加強戒備,乃是必然的事。
他們剛越上峰頂,放眼一望,那邊山坡中,沒有一草一木,只見一堆又一堆的骷髏,每一堆都有七八尺高,橫直剛好一具骷髏寬,交 橫堆架起來。
有多少堆,在急切之間,也難數(shù)的清楚,梅香略一打量,暗道:“哪來這么多骷髏啊?”
看了那些白骨磷磷后,尤其在夜暮低垂之際,任你膽量再大,也不禁心里打鼓,全身冒冷汗。
俞劍英也是心頭一震,暗道:“賊人擺的又不知是什么陣式啊,不談陣式的奇奧,就憑這白骨磷磷的陰森恐怖,就令人心驚膽寒了?!?/p>
仔細一看,只見骷髏堆中,人群晃動,夜暮之中,好似鬼影幢幢。
他們一時之間,不敢躁進,站在峰頂靜觀變化。
驀然,由骷髏堆后,閃出兩個僵尸似的怪物,陰森森地一陣冷笑。
這笑聲好像鬼哭神號,悲慘、凄厲,使人毛發(fā)皆豎,尤其那兩個僵尸怪物,又是從白骨磷磷的骷髏堆閃身出來,更教人心驚膽戰(zhàn)。
好在劍英和梅香都身懷絕頂武功,這些恐怖卻嚇不住兩人,他們兄妹所畏懼的是白骨陣勢,急切之間,沒有辨清陣勢,故不敢貿(mào)然闖陣。
只見左首那個披頭散發(fā),白須飄胸,兩眼深陷,一張臉白得像紙,穿的又是白色長褂,更襯得他面色難看極了。
但聞他冷冷地喝道:“好大膽的毛頭小子,竟敢夜闖百花嶺,識相的乖乖自己互相縛起來,還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尸,不然!嘿嘿!要將你們亂刀分尸。”
他這話尖酸刻薄,梅香和劍英哪還忍得了,雙雙躍起身子,疾向白骨陣內(nèi)沖去。
勢子剛起,突聞一聲嬌笑,道:“英弟弟,這是河書白骨陣,不可亂闖?!?/p>
話聲甫落,從空落下兩條黑影,正是紫云和玉玲。
梅香一看是兩位姑娘,趕忙躍身過去,襝衽一禮,張開一雙玉手,一手握一個,滿臉熱淚地說道:“姑娘,梅香該死,不但擾散你們的佳期,還勞你們趕來援手,我愧死啦,你們的大恩大德,俏丫頭沒齒難忘。”
紫云心中本來一股怒氣,仍然未熄,但見梅香滿臉熱淚,又如此委婉,就是再大的氣,也就消了。
她搖搖頭,很同情地說道:“梅香,別這樣說,為父母報仇,乃是人子之道,我們喜期遲早都不甚要緊,何況我們年紀還輕呢?!?/p>
劍英見梅香這番做作,不但把素來工于心計的姊姊,擺布得無話可說,還博起她的同情,暗罵一聲,道:“好精明的鬼丫頭?!?/p>
玉玲從身上掏出一塊絹帕,替梅香拭去眼淚,道:“梅香,云姊姊是很開明的人,她不會怪你的,你所受委屈,比我們延誤佳期,何止干百倍,快止住悲哀,破陣要緊?!?/p>
劍英搶前一步,兩肩微微一聳,笑道:“兩位姊姊,來得真快啊,義父他們來了沒有?”
紫云心頭一驚,反問道:“喲!義父他們怎么還沒有來,這倒奇怪啦,難道路上遇到了事嗎?”
梅香道:“姊姊,你們是看見我們的暗記,隨后追來的嗎?”
玉玲道:“我們在桃源客棧,見到你的寶駒,向店小二一探問,才知道你們比我們早一天離開客棧,就連夜趕來了,沿途又見到你們留下的暗記,和一路被殺死的賊人尸首,所以知道你們深入百花嶺了?!?/p>
他們只顧站在這峰頂敘舊,連望都不望河書白骨陣一眼,右邊那個僵尸鬼,冷笑一聲,道:“你們要敘舊,干脆到了陰間道上再慢慢說吧。”
紫云嬌叱一聲,道:“這等河書白骨陣,又有什么稀奇,以白骨布陣,不過增加一些陰森恐怖之氣,但嚇不了人。”
右首那個僵尸似的怪物,冷笑一聲,道:“你這等的弱女子,一口氣可以把你吹上半天云中,還敢說大話。”
紫云嬌軀一晃,當先向白骨陣內(nèi)沖去,但她并不向兩人停身之處沖進,卻走左側(cè),直沖陣內(nèi)。
那兩個僵尸模樣的怪物,所站的位置,乃是死門,他們兩人站那里,卻是誘人上當?shù)摹?/p>
哪知紫云對河書白骨陣了如指掌,哪肯上他們的當,兩個僵尸怪物,見她真能認得陣勢,心頭一震,即忙鬼號一聲,傳警陣內(nèi)拒敵。
他們一聲鬼號,聲音未落,陣內(nèi)立即響應(yīng)起來。剎那之間,白骨陣內(nèi)外,鬼號之聲 ,彼起彼落,不絕于耳,凄慘、恐怖至極。
這兩個僵尸怪物,正是杏壇的正副壇主,右邊那個叫活僵尸成漢城,左邊那人叫水底僵尸花朝景,兩個都練有一種極歹毒的冷汗掌力。
這種冷汗掌,特別怪異,發(fā)掌之先,渾身毛發(fā)真豎,全身都是雞皮疙瘩,對手見了這等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寒。
但這一寒,正好減去自己的功力,他們則趨勢發(fā)掌,掌勢出手,只見滿天飄雨的汗珠,隨掌勢灑出,不要說是體內(nèi)逼出的冷汗,擊出的力道,卻是奇猛絕倫,若被汗珠擊中穴道,非當場受傷不可。
紫云他們剛沖過一道伏擊,活僵尸和水底僵尸,恰好繞身過來阻擊。
兩個僵尸未動手之先,仍然是老規(guī)矩,先來一個冷顫,但被袁征德一眼看到,突然憶起百花嶺晉元山莊,有這么樣兩個怪物。
驀然,大喝一聲,道:“女俠!留心兩個僵尸的冷汗掌力?!?/p>
俞小俠和梅香聽他一喝叫,雙雙搶在紫云的前面,同時運起降龍伏虎掌力,劍英猛擊活僵尸,梅香突擊水底僵尸花朝景。
兩人掌勢尚未發(fā)動,只見激猛掌風(fēng)撞到,眼看封架已自不及,活僵尸速向左閃讓,花朝宗則向右趨避。
劍英和梅香雙雙躍身追擊,只聽紫云叫道:“這河書白骨陣內(nèi),含宇宙變化之數(shù),不可躁進?!?/p>
劍英大喝一聲,道:“我就不相信這幾堆白骨,能把我們困住。”說完,雙掌猛然向眼前的一堆白骨推去。
只聽一陣嘩啦!嘩啦!之聲 ,那堆白骨被他這疾猛掌力,震得粉碎。
梅香見英哥哥一掌震碎一堆白骨,也依樣畫葫蘆,推出一掌把眼前的一堆白骨震碎。
兩人見賊人仗白骨堆欺人,心中都非常氣憤,但他們把兩堆白骨震碎之后,陣內(nèi)形勢大變,而威勢仍然未減。
這樣一來,卻把紫云急壞了,剛才陣勢完整,還能辨別方向,認清應(yīng)走之方位。
但經(jīng)過這片刻的停頓,他們兩人又把陣勢推倒,急切之間,也把頭腦急昏,不知應(yīng)該走哪個方向才對。
劍英把白骨堆震碎之后,微微一笑,道:“云姊姊,我們向前沖吧?!?/p>
紫云薄嗔道:“你們冒冒失失的,把這陣勢推毀,我急切之間,也難認清方位了啊。”
劍英大笑一聲,道:“我們索性把它震平,看還能生出什么奇奧變化來?!?/p>
說完,運起掌力,一路推擊過去,片刻之間,就枝他搗平十六七堆。
梅香也是氣不過,尤其她心中急要沖到晉元山莊,把所有的賊人殺光,才能消滿腹氣憤,她一口氣,也震平十七八堆。
二女和袁氏兄弟,見她們兩人,胡 亂的亂搗,也運起掌力,向白骨堆推去。
但埋伏陣內(nèi)的賊人,也不是弱手,他們見劍英和梅香,掌力雄渾,卻不敢現(xiàn)身阻擊,只一味的向后退去。
二女和袁氏兄弟,所擊出的掌力,卻遜色得多了,賊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袁氏兄弟尚未擊毀兩堆白骨,就被埋伏陣內(nèi)賊人現(xiàn)身出來阻擊了。
他們兄弟哪是眾賊的敵手,只交 手幾招,就被逼的連連后退,向劍英身后靠去。
劍英正在揮掌震毀白骨堆,驀覺兵刀交 鳴之聲 傳來,轉(zhuǎn)眼一望,只見袁氏兄弟漸漸靠來,而且險象環(huán)生。
他右腕一抬,拔下背后的大刀,猛喝一聲,立即躍身搶攻過去。
一出手不是太極劍法,只見刀光閃閃,隱聞風(fēng)雷,賊人哪曾見過這等凌厲的刀法,只三招兩式,就把賊人逼退,袁氏兄弟也趁機反擊,局勢立即大變。
二女也正好遇上活僵尸和水底僵尸兩人,二人展開兩儀劍法,把兩人圈入劍光之中,想破圍逃走,也覺不易。
梅香轉(zhuǎn)眼一望,只見二女施展的劍法很是怪異,睜著一對星目,注視二女施展的劍法,一瞬不瞬。
她不知不覺也拔下背上的驚虹寶劍,跟著紫云劍法,一路施展下去。
埋伏在白骨陣中的賊人,見梅香一個人,自顧自揮動劍勢,只覺施展出來的招勢,奇奧無比,耀目的劍光,翻來覆去。
那些賊人見她一對星目,只注視二女,卻不看自己手中的劍刺向哪里,還以為她著了魔,有機可乘,立即揮動手中兵刃,疾向梅香身后偷襲。
這時,紫云正好翻身施展一招絕著“飛絮落英”,梅香也跟著翻身猛刺。
真是太巧不過,她這一翻身,不但讓開了身后的賊人偷襲,而且把偷襲的喊人,一劍劈成兩截。
俏丫頭根本就沒有覺得,那賊人也真死得不明不白,只叫出短短的一聲慘嚎,便濺血當場了。
梅香定神一望,不禁大吃一驚,突然鎮(zhèn)定心神,嬌笑一聲,道:“云姊姊,你施展的劍法,威勢好猛啊?!?/p>
紫云不但和玉玲聯(lián)手施展兩儀劍法,還放眼四顧,只見梅香施展的,正和自己施展的招式一模一樣,暗道:“怪不得這俏丫頭,功力進境神速,原來她過目不忘啦。”
紫云哪知道劍英把太極、兩儀、三才劍訣,完全教梅香念了,這一對照,便能應(yīng)用而生。
是以,看來一模一樣,而且非常熟練。
紫云眼看一連施展了二十三招,都沒有把活僵尸置于死地,芳心不禁焦急起來,猛然一咬銀牙,施展最后一招絕招,把活僵尸活生生地攔腰斬截。
她這一得手,王玲也施展“金絲纏腕”,把水底僵尸右臂齊肩削落,立即倒臥血淚之中。
群賊眼看正副壇主,都傷亡在兩個姑娘的劍下,哪還有斗志,立即作鳥獸敵,紛紛拔腿逃亡。
袁征德大喝聲,道:“這些賊崽子,太可惡啦,一個也不能讓他們逃走?!?/p>
二女和劍英聽他這一提醒,立即躍身追擊。
梅香劍劈從背偷襲的賊人后,正在沉思這套奇奧的兩儀劍法,突聞袁征德一叫,即時又泛起父母的血海深仇,嬌軀一晃,猛然拔身追去。
她正好把賊人來作試驗這套精奇的劍術(shù),只見她手起劍落,片刻之間,就被她殺了十幾個。
賊人斗志消失之后,連抵抗反擊的勇氣都沒有,個個抱頭鼠竄,哪能逃出他們的手下。
這時,劍英卻遇到了一個作困獸之斗的賊人,那賊人手中的一支劍,招式也很奇奧,而且他是以死來相拼,也不可輕視。
俗話說,“一人舍死,萬夫莫敵?!彼媪艘凰老嗥吹臎Q心,急切之間,劍英也把他無可奈何。
劍英剛才看到梅香,跟著云姊姊學(xué)兩儀法,突然靈機一動,暗道:“俏丫頭,我索性成全你吧,我把這個賊人作對手,把太極劍演完給你看看?!?/p>
主意剛定,梅香正好趕了過來,劍英猛然大喝一聲,立時劍法驟變,這太極三十六招劍法施展開來,只覺寒光飛繞,劍影縱橫,丈余內(nèi)盡是逼人的寒風(fēng)。俞小俠只施展了五六招,那個困獸之斗的賊人,只覺封架無功,還手無力了。本來他隨便施展一招,就可把賊人擊殺當場。
他并沒有下殺手,從從容容的把太極三十六招演習(xí) 下去,到了三十五招的時候,梅香格格嬌笑一聲,道:“喲,賊崽子要倒下去啦?!?/p>
話聲剛絕,只聞一聲悶哼,賊人的腦袋,被劍英一刀切開兩邊,就似破豬頭一般,當時腦汁飛濺,倒地身亡。
他們六人破了河書白骨陣之后,又立即繼續(xù)前進。愈走防守愈嚴密,真是三步一卡,五步一樁。
劍英仰臉一望天色,已是戊末亥初光景了。轉(zhuǎn)臉向袁氏兄弟說道:“袁兄,此地離晉元山莊,還有多少路?。抠\人防守這樣嚴密,我們潛入晉元山莊的計劃,今夜恐怕難以達成了?!?/p>
袁征德道:“路是不遠了,若能避過伏樁暗卡的阻擊,展開夜行輕身術(shù),大約一個時辰,就可到達晉元山莊?!?/p>
紫云道:“既然距離晉元山莊不遠,我們就硬闖吧。天明之時,一定能達晉元山莊?!?/p>
劍英道:“云姊姊,你不知道這百花嶺晉元山莊,不但羅致了武林所有高手,而且陷阱重重,我們硬闖,賊人固然阻擋不住,但我們到了晉元山莊,贓人就不憑人多勢從,群打群毆,用車輪戰(zhàn)法,也會活活地把我們累死。”
紫云一場秀眉,道:“百花嶺所布下的陷阱,我一路來已經(jīng)注意察看過,確實很是奇怪,其中定有奇人主持布置,可是桑師叔他們沒有到,不然,我們不論硬闖,踏陷阱前進,還不至于膽懼?!?/p>
劍英道:“主持布置機關(guān)陷阱的人,就是呂晉元的愛妾,我們想暗入晉元山莊,先把他的愛妾擒住,把機關(guān)破壞,即可減少機關(guān)陷阱的威脅?!?/p>
紫云道:“潛入晉元山莊,能找到呂晉元的愛妾嗎?”
劍英點點頭,當即把袁征德先前所說的向紫云陳述一遍。
紫云聽了點點頭,道:“要想潛入晉元山莊,則必須繞暗徑潛入,據(jù)我所見他們布置的機關(guān)陷阱,都不及恩師布置的陣勢奇奧,我還能破得了。”
梅香聽了緊皺的雙眉,突然舒展,向紫云福了一福,笑道:“姑娘,你能領(lǐng)我們開路嗎?”
紫云點點頭,道:“這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但是……”
她說至此,下面的話,卻難再說出口,一對星目停注在袁氏兄弟身上。
紫云的心思,素來就是很縝密,他怕袁氏兄弟不可靠,心中對他們兄弟還存著很大的疑問。
袁氏兄弟也是老江湖,哪還看不出紫云的心意,袁征德立即拱手,說道:“姑娘請放心吧,我們兄弟絕無異心,對天可表。”
紫云道:“進入晉元山莊后,你們兄弟有把握能找到呂晉元的愛妾嗎?”
袁征德點點頭,道:“呂晉元的愛妾,經(jīng)常在一間特別室中,研究奇門之學(xué),她罹此怪疾,也是她用腦過度之故?!?/p>
紫云道:“貴昆仲既然有信心能找到呂賊的愛妾,倒可試試?!?/p>
話聲甫落,突然響起一陣緊急的竹哨聲,此起彼落,互相呼應(yīng),霎那之間,滿山遍野,都是竹哨聲。
聲音緊急凄厲,好似大敵臨境的信號,紫云突然一正面容,道:“聽他們這種竹哨聲,來百花嶺的人,可能不少,難道桑師叔他們也從別的道路,深入晉元山莊了嗎?”
劍英道:“我們昨天聽到消息,駝龍島的七魔,已遭到晉元山莊,一葉道人他們那批高手,可能已經(jīng)隨后追到了。”
紫云道:“這樣看來,倒是不會錯,不然,絕不會發(fā)出這等緊急信號,我們正好乘他們混亂之際,潛入晉元山莊?!?/p>
陳紫云學(xué)藝排云嶺時,跟靈虛上人學(xué)過九宮八卦之學(xué),她懂得各種陣勢和奇門異數(shù),卻不怕百花嶺晉元山莊的機關(guān)陷阱。
他們一行六人,由紫云當先,向后疾退一二十丈,避過賊人視線,再從密徑直奔晉元山莊,暫時按下不提。
再說,八臂神乞和燕趙雙殘等人,所走的路線,卻是從九宮山到湖北石首,轉(zhuǎn)湖南石門,直奔武陵山百花嶺。
他們一路下來,都沒有聽到梅香的消息,雖知道她在路上,絕不會出什么岔子,但心中卻很關(guān)心,暗中也在打聽,快走近湖南,仍然是杳如黃鶴。
一日,他們到達石首,住在呂隆客棧,幾個老怪杰,正喝得興高采烈之際,突見店伙計手持信柬,匆匆走了進來,向桑逸塵躬身一揖,道:“敝號左上房有位客人,叫小的送這信給你老人家看?!?/p>
說完,雙手把信呈給八臂神乞,退后兩步,垂手站立一側(cè),聽取他的回信。
桑逸塵接過信封,但見信沒有封口,墨跡也沒有完全干,抽出信箋一看,只見上面大意寫道:“逸塵足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在下遠居邊荒,久欲前來中原,拜訪名震當今武林中之三大怪杰。但機緣難逢,此時先后接南海駝龍島主從呂晉元莊主邀柬,本應(yīng)來春再定行止,因私務(wù)早了,故此提前趕來,藉機暢游中原名勝大川。天假我便,在此與閣下不期而遇,今夜子時,在東郊外之黃土坡,向閣下叨教幾手絕技,以了平生之愿,幸勿推卻是幸。東方兆雄頓首?!?/p>
桑逸塵長眉一揚,仰臉大笑,這笑聲含著極端憤慨,笑罷之后,把指頭桃破,用鮮血在信封背后,寫下“依約舍命奉陪”六個字,把信封交 還給店小二,道:“伙計,你把這信封拿回去,交 還那人,再來算酒資,子時后我們還有別的約會,要提前走路?!?/p>
跛子燕有義見他氣怒至極,笑道:“老叫化,什么了不起之事值得你這等冒火,用鮮血來作復(fù)?!?/p>
桑逸塵氣憤地把信箋交 給跛子,怒道:“你看這家伙好大的口氣,簡直是目中無人,今夜不是他死,就是老叫化亡,不然,這口氣絕難消掉?!?/p>
駝子笑道:“老叫化,別沉不住氣,小心上人家的當。你放心,死神絕不會叫你暴尸,我們在坐的人,身上收集起來,大概還可夠你買棺材之錢?!?/p>
神醫(yī)公子明笑道:“趙兄,別開玩笑了,聽燕兄念念看,誰有這個膽量敢下書向桑兄挑戰(zhàn)?!?/p>
桑逸塵道:“老叫化一輩子也沒有上過人家的當,你別故示大方,我死了你們也休想活著走開?!?/p>
駝子道:“人家先把你的心理攻破,讓你好好氣上一陣,然后再集中全力和你拼,這不是上當是什么呢?”
跛子聽他把話說完,接著把信一字一句的念下去,群雄聽了,不約而同地,罵道:“東方魔君敢口出大言,大概他是活膩了?!?/p>
西北魔君東方兆雄,何以會這時在此地出現(xiàn),他信內(nèi)已經(jīng)說了,私事早完,提前趕來。
但他實在的原因,還是應(yīng)呂晉元之邀,提前趕來,商討奪取武林盟主的秘議。
他在西北獨霸一方,養(yǎng)成自驕自大之脾氣,又自恃武功絕世,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是以竟敢口出大言,下書挑戰(zhàn)。
他們來的有西藏拉薩鐵缽禪師,丁山白眉老怪等人。
桑逸塵等人調(diào)息一陣,眼看亥時已過,立即動身向東郊黃土坡奔去。
放眼一望,這地方雖叫黃土坡,可是平坦至極,地下盡是黃土,不但沒有樹木,連亂草都沒有一根。
遠遠望到黃土坡幾堆亂墳前,站著十幾條黑影,八臂神乞當先向那些人立身之處,疾馳而去。
桑逸塵離亂墳前十幾丈遠,就聞到一陣大笑,笑聲震破夜空,聽這笑聲就知發(fā)笑之人,內(nèi)功充沛。
他不肯示弱,立即大笑一聲,他這笑聲直沖云霄,可達數(shù)里之外,比那人的笑聲,更要宏亮。
笑聲一落,人也落在那些人面前,八臂神乞拱手笑道:“勞各位久候了,哪位是東方兆雄,請上前來,老叫化也好領(lǐng)教?!?/p>
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什么客氣都不要來,見面就動手。
話聲甫落,只見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長髯老者,身體甚是魁梧。
這人滿臉傲氣,臉上露出冷冷的微笑,抬步著足有聲,足跡經(jīng)過之處,地下黃土陷入二丈多深,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狠狠盯著八臂神乞。
桑逸塵是何等人物,一見那人的來勢,立即暗中提聚真氣,運起童子混元氣功加以戒備。
東方兆雄走近八臂神乞六尺之處,突然停步,冷笑一聲,道:“你就是當今武林中,三怪杰之一的老叫化嗎?”
桑逸塵仰臉大笑一聲,道:“你是什么東西,老叫化是你叫的嗎?”
東方兆雄冷冷地道:“老叫化不是人叫的,難道是鬼叫的嗎?”
桑逸塵劍眉一揚,大喝一聲,道:“少廢話,怎么樣比試,你說吧,老叫化沒有閑工夫和你磨牙。”
東方兆雄道:“邀你來到這里,當然是要較量,人家懼怕你們?nèi)纸埽覗|方兆雄倒是不怕。”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算你有種,就請賜招吧?!?/p>
東方兆雄大喝一聲,猛然舉手一掌,疾劈過來。一股猛烈絕倫的勁力,劃起呼嘯之聲 ,直向八臂神乞撞到。
桑逸塵冷哼一聲,右掌一揚,硬接一掌。
兩股激猛的掌力互撞一起,卷起一陣狂風(fēng),激起地下黃土蔽空。
這一掌接實之后,立即判出了功力的強弱,八臂神乞仍然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東主兆雄雖然沉樁站穩(wěn),未被當堂震退,雙腿卻晃下兩晃。
這一下,卻激起了他的怒火,冷冷說道:“老叫化大名,果不虛傳,你再接我一掌吧?!?/p>
桑逸塵道:“別來這些廢話,盡管施展,接你百招又何妨。”
東方兆雄試了一掌,仍然不服氣,雙掌一揚,一抬一翻,疾逮攻出兩掌。
桑逸塵冷笑一聲,兩掌一翻,輕輕松松地把他猛烈的兩掌接下,大喝一聲,道:“獨霸西北的魔君,掌力不過爾爾,我接過了你三招了,你也接我兩掌試試?!?/p>
驀地,身形一晃,一招“推山運掌”,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倫的勁道,猛向東方兆雄撞去。
西北魔君吐氣出聲,揮掌一接,兩股猛烈掌力互撞,只聞“砰”然一聲,兩丈之內(nèi),盡都激蕩起逼人的勁風(fēng)。
東方兆雄接下這一掌之后,臉上已變了色,人也被當場震退了兩步。
桑逸塵看他挑戰(zhàn)的信后,就大發(fā)火了,先前沒有采取攻擊,是看他的口氣狂妄,以為他真有一套實學(xué),讓他先攻三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驚人的絕技,敢如此目中無人。
三掌接下之后,也不過平平,這才出手反擊,只一掌就把他震退兩步,哪還容他有措手的機會,大喝一聲,道:“不錯,再接我兩掌吧?!?/p>
掌隨聲起,右掌一揚,當胸劈去。
這一掌是他童子混元氣功所聚的劈空掌風(fēng),力道更是奇猛絕淪,西北魔君若再揚掌硬接,不死也得重傷。
東方兆雄不愧是魔君,又奸又巧,眼看剛猛的掌風(fēng)擊到,立時躍身避開,劈空掌勁,中途投有受阻,直向后面撞去,余勁險些把鐵缽禪師撞傷。
鐵缽禪師見東方兆雄,連攻三掌,都未得勝,早就想躍身接戰(zhàn),這一來正好有所藉口,猛的捧起鐵缽,就向桑逸塵擊來。
神醫(yī)公子明早就對他注了意,眼看他出手攻擊,身形一晃,躍身向前,把全身真氣,貫運右手劍尖疾向鐵缽點去。
鐵缽禪師高喧一聲佛號,道:“施主,你想早登極樂,就讓老衲先超度你吧。”
公子明冷哼一聲,道:“你也配稱佛門之人,竟想群打群毆,看是我尸解你,還是你超度我,在武功下見真章吧。”
他們兩人接著展開生死的決斗,鐵缽禪師的鐵缽,是用鐵環(huán)系上,一收一放,鐵環(huán)叮當作響,分量相當沉重,威勢也足驚人。
公子明乃是成名江湖的大俠,手中的一柄劍,招式神出鬼沒,變化奇奧無比,兩人動起手來,半斤八兩,誰也不占便宜。
桑逸塵外家功力已登峰造極,力道純走剛猛路子,最適宜硬打硬接。
東方兆雄硬接丁兩掌之后,心中只覺血翻氣涌,哪還敢硬接,只一味的閃讓。
桑逸塵見他避招游斗,不敢硬接池的掌勢,大笑一聲,道:“老叫化還以為你有什么驚天動地的功夫,竟敢如此賣狂,原來是紙老虎啊?!?/p>
東方兆雄知道了厲害,哪還敢逞強,也不理他的諷刺,閃來讓去,突然閃到桑逸塵身側(cè),運起全身功力,猛向老叫化斜肩劈下。
桑逸塵旋身一招“橫打金鐘”,橫擊過去,兩人立時展開了搶占先機的快攻。
剎那間,雙掌翻飛,掌影如山,二十招之后,已難分敵我,只見兩個人影,盤旋飛舞。
燕趙雙殘看他們打的異常激烈,不禁有些技癢難熬,駝子身形一晃,躍到蛇嶺二毒老大白蝎子周翔高身前,大喝一聲,道:“白蝎子,你是為何而來?”
白蝎子正看得入神,突聽他這一問,猛然一驚,怒道:“取你們的命而來?!?/p>
駝子道:“誰取誰的命都不管,大家趕早,別讓他們趕在我們的前頭?!?/p>
老二黑蝎子周登高大喝一聲道:“駝子,別賣狂,看誰要誰的命。”
說完,揚掌猛劈過來,看他面貌不揚,劈出的掌力倒是有幾成火候。
老大白蝎子見弟弟出招攻擊,立即拔下背上純鋼劍,合力夾攻駝子。
跛子燕有義冷笑一聲道:“你們兄弟有不單打獨斗的規(guī)矩,我們弟兄也是死不分離,正好碰對兒。”立即出手接下白蝎子,四個兩對又展開了生死之拼。
丁山白眉老怪卓啟迪,放眼一掃全場,但見自己的一方,四個人出手,都落下風(fēng),未動手的人數(shù)雖比對方多三人,但是對方閑下來的也還有兩人,看情勢就是自己這幾人,一齊動手,也難占得上風(fēng)。
心念一轉(zhuǎn),便想借機溜走,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出戰(zhàn)圈約兩丈多遠時,突然轉(zhuǎn)身,展開夜行術(shù),立即向西南方疾馳而去。
蕭岐山和童維南兩人,都聚精會神注視著八臂神乞的每一招每一式,卻沒有注意白眉老怪的行動,待發(fā)覺他逃走時,想追趕已自不及,只好置之不理,仍然站住觀戰(zhàn)。
這時,八臂神乞和西北魔君已拼下一百多招,桑逸塵以七十二招降龍伏虎掌法,回環(huán)施展,不但招術(shù)精奇,勁力更是威猛絕倫,只逼得西北魔君,節(jié)節(jié)后退。
神醫(yī)公子明和鐵缽禪師,也戰(zhàn)得有聲有色,公子明的一支劍,招招含著精微的變化,而且他身法矯捷,閃勢讓招,始終不離鐵缽禪師左右。
鐵缽禪師身軀肥大,蠻力奇大,鐵缽至少有八九十斤,一擊一收,只聞勁風(fēng)颯颯,威勢甚是驚人。
但他身軀笨重,鐵缽又是重兵刃,閃讓異常吃力,斗到三十合左右,只累得他汗流浹背,口吐白沫了。
燕趙雙殘對蛇嶺二毒,跛子雖然以一雙肉掌對白蝎子的純鋼劍,仍輕松至極。
黑蝎子掌力雖也雄渾,但和駝子比起來,那就相形見絀了,只彼此硬擊一掌,黑蝎子就被震得血翻氣涌,當場退了三步。
桑逸塵和西北魔君斗到一百五十招之際,八臂神乞運聚童子混元氣功,只見他須發(fā)怒張,筋肉內(nèi)陷,只余皮骨,步移地陷。
突然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推出,這一記劈空掌風(fēng),勢疾力猛,西北魔君又被打得精疲力盡,哪還閃讓得開。
只聞“砰”的一聲,正好擊個正著,只打得東方兆雄筋斷骨折,踉踉蹌蹌,后退一丈多遠,噴出一口鮮血,當場跌坐地下,臉色成了烏色。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就憑你這等功力,也敢口出狂言,到中原找我們?nèi)溯^技,真丟人現(xiàn)丑,不服氣老叫等你半個時辰,讓你調(diào)息后再拼斗吧?!?/p>
東方兆雄在西北橫行數(shù)十年,哪受過這等挫折,自己的一世威名,不但付諸東流,恐怕連生命都難保,突然圓睜環(huán)眼,注視桑逸塵,一聲慘笑,道:“我東方某人,技不如老叫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桑逸塵大笑一聲,道:“你下書挑戰(zhàn),滿紙狂言,怎么現(xiàn)在連一點再斗的勇氣都沒有了?!?/p>
東方兆雄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口血,緩緩站起,伸手抹去口邊的血,冷哼一聲,道:
“這一掌之仇,我只要不死,咱們再結(jié)再算吧?!?/p>
桑逸塵道:“別說這遮羞的話了,你這一輩子也難報我這一掌之仇,老叫化素來不作趕盡殺絕之舉,你走吧,趕回你的老巢,好好調(diào)養(yǎng),或許可以在世上吃幾年飯,報仇奪取武林盟主那是妄想?!?/p>
東方兆雄冷笑一聲,連看都不向斗場看一眼,猛一咬牙,即轉(zhuǎn)身向西南方緩緩走去,站在一邊的三個賊人,見他身子搖擺晃晃,急忙向前攙扶,一同逃走。
鐵體禪師眼看東方兆雄受傷吐血坐地,心頭一震,微一失神,吃公子明刺中一劍,把羅漢肚子劃破,一肚子的肥腸,隨即流了出來。
但他仍想孤注一擲,捧起鐵缽亂撞。
這時,鐵體禪師只圖撈回一點本,也沒有顧到自己的肥腸拖在地下,左腳一抬,剛好把自己的腸子踩斷,當時倒地身死。
黑蝎子見東方兆雄重傷而走,鐵缽撣師濺血當場,哪還有斗志,正想招呼大哥逃走。
心念剛動,一個失神,被駝子擊中一掌,當時擊的頭破血流,慘死當場。
白蝎子眼看大勢已去,沒有活著逃出對方掌下之望,但他不愿死在別人掌下。
驀地,騰身橫移五大步,猛然一揮劍,劍鋒直向自己的胸口刺了進去。
跛子燕有義正想躍身追擊,突然見他舉劍自戕,大笑一聲,道;“白蝎子,你真有自知之明,這樣也好,到可省去我一掌之氣力?!?/p>
桑逸塵仰臉大笑一聲,道:“這到是意外的收獲……”
話聲未絕,只見幾個人影,正向他們立身之處,疾馳而來。
這時,晨霧漸漸斂去,太陽緩緩的從東方各起來,一切景物,看的是很真切。
桑逸塵看那幾個疾馳而來的人影,正是百拙大師和武當白云道長及少林寺的兩個監(jiān)院老和尚。
他心頭一震,把未說完的話,即時停住,暗道:“怪啊,他們怎么會在這兒出現(xiàn),難道少林寺……”
心念未定,百拙大師他們已來到近前,但他們一眼看到八臂神乞等人,站在這黃土坡,也很感驚奇。
百拙大師猛然竄起身形,縱到八臂神乞而前,雙掌合十一禮,笑道:“桑大俠,老衲聽說你們已到江 西綠竹堡去了,難道也是聽了消息趕來的嗎?”
桑逸塵劍眉一揚,很詫異地反問道:“老和尚你這話我不明白,難道江湖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
百拙大師當即把得到弟子的報稟,七魔已投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一葉道人等高手,已隨后追了來。承各位大俠之協(xié)助,把簡治宇擒獲,押返少林寺途中,在湖北通山被呂晉元的黨 羽救走,得報之后,便和白云道長趕來的情形,概略說了出來。
桑逸塵也把和一葉道人分手之后,昨夜西北魔君東方兆雄,下書挑戰(zhàn)等情形很詳細地說了一遍。
彼此聽了之后,互相點點頭。桑逸塵又介紹神醫(yī)公子明等人與百拙大師和白云道長等相見后,這才連袂趲程,直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暫且不提。
再說一葉道人率領(lǐng)群雄,由廣西緊隨七魔身后疾追,但七魔非常狡猾,他們分作兩批行走,一批由玄修率領(lǐng)由橫縣奔向勾漏山玄修的老窩。齊元放同七個正副莊主由桂平直向武陵山疾奔。
一葉道人估計錯誤,卻追向勾漏山,但玄修返回勾漏山后,睹景生情,感嘆不已。
這時,他不但失去了作武林盟主的雄心,連替師弟等人報仇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回到勾漏山金霞官后,幻夢完全消失,決心改過向善,在他一手開創(chuàng)的金霞宮,安度晚年。
次日,一葉道人率領(lǐng)群雄趕到,他不但不阻擊,反而率領(lǐng)弟子,恭迎一葉道人等人。
一葉道人和群雄并不怕他使詐,當即隨他魚貫走入金霞宮,玄修等群雄落座之后,率領(lǐng)所有弟子,向群雄跪下懺悔道:“今后絕對約束弟子,不涉足江湖。”
群雄都是一顆俠義之心,見他誠心悔悟,均不愿與他為難,而且為他慶幸。
一葉道人站起身子,稽首笑道:“道兄,能懺悔向善,乃是武林之大幸,請起來吧?!?/p>
玄修突然悔悟,群豪都覺意外,尤其駝龍島隨來之人,更是惶惶不安,想逃也逃不了,激斗更不敢作此想。
他們急切之間,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只怔怔互相望著出神。
玄修向他們望了一眼,道:“各位不必心慌,在坐的群豪,都是俠骨熱腸的大俠,絕不作趕盡殺絕之舉,就是老道也不會落井下石,引大家來一網(wǎng)打盡,請稍安勿躁,等我盡了地主之誼后,各位要回駝龍島或追你們島主去,貧道一定代向群豪請求,在勾漏山金霞宮,保證不會使你們難堪,但出了金霞宮以后,貧道則不敢負責?!?/p>
駝龍島的賊人,聽他這一說,暗自罵道:“你這老雜毛狡猾極頂啦,我們在這里眾位大俠當然不會對我們下殺手,但我們走又能走得了嗎?”
一葉道人笑道:”道兄,我看你也不必破費了,我們就此告辭,駝龍島的弟兄,我們找的對象并不是他們,就交 你處理吧?!?/p>
玄修笑道:“道兄和眾位大俠義薄云天,賜予貧道一條自新之路,貧道還敢施苦肉計,故意強留各位,好讓齊島主從容逃走嗎?但我留各位實是一片誠意,貧道敢說一句,他們投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還不是甕中之鱉,吃一頓酒也耽擱不了多少行程?!?/p>
一葉道人聽他這一說,也就不再堅持急著要走,群豪也沒有人提出意見,都以一葉道人的意見為是。
金霞宮三年前雖被俞小俠鬧的損失慘重,但只在人的死亡遭受到劫運,其他卻無損傷,現(xiàn)在要趕辦幾桌酒席,哪有什么困難。
只片刻之間,就整治了五桌豐盛的酒席,在席間駝龍島的人,互相一商議,大家一同起來,懇求玄修道長,暫時讓他們在金霞宮,若他們島主也能懸崖勒馬,不再作武林盟主之想,他們則再返駝龍島,做安份守己的島民。假使島主不肯悔悟,不管他成功失敗,他們都愿意跟隨玄修道長在此修道。
一葉道人剛才已說過,把駝龍島的人交 他處理,群豪沒有意見,他們的請求,群豪并無人答話。
玄修闖蕩江湖數(shù)十年,見多識廣,哪還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他們?nèi)舴祷伛匌垗u,齊島主僥幸選出群雄之手,返回駝龍島后,一定會用島規(guī)制裁他們。
但隨后投奔武陵山,那也無異是自投羅網(wǎng),他當即點點頭,道:“各位衷心愿意留在這里,我也不便拒絕各位,你們應(yīng)該感謝群豪的寬宏大量吧?!?/p>
駝龍島的人立即跑下去,向群豪磕頭,一葉道人站起身子,說道:“你們快起來,我們不喜歡這等俗禮,為人講的是良心道德,你們悔悟向善,一定能得到人們的愛護和尊敬,若口是心非,絕難逃出公道?!?/p>
這一頓酒由申初吃到酉末,才盡歡而散。
玄修看天氣入暮多時,決心堅留群豪休息一夜 再走。一葉道人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就是連夜追去,恐怕也不容易追到,在此留宿一夜 ,暗中看看玄修有沒有什么行動。
念動慧生,當即同意留宿一宵。
玄修聽一葉道人同意之后,增酒洗杯更酌,這時,最高興的,還是北山瘋子了。
他的豪量,確實驚人,在坐的,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南山叟見他放肆豪飲,笑道:
“瘋子,你喝倒可盡量的喝,可是喝醉了,不能再發(fā)酒瘋啦?!?/p>
北山瘋子笑道:“我錢瘋子鬧酒瘋,但不失禮,你放心吧?!?/p>
一葉道人先行告退之后,暗中指示愛徒,到金霞宮周圍巡視看看,玄修暗中派人向外聯(lián)絡(luò)沒有。
岳鳳坤當即領(lǐng)命轉(zhuǎn)身向金霞宮外走去,齊家姊妹好似怨魂纏身,這一路就不離岳鳳坤的左右。
她們姊妹見岳鳳坤向外面走,也跟隨他的身后走去。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岳鳳坤發(fā)現(xiàn)她們姊妹可愛之處很多,齊絹溫 柔得像一頭小的綿羊,齊瑛卻活潑的象一只小麻雀。
他們的感情一天一天的增進,岳鳳坤對玉玲雖然念念不忘,但這些日子以來,卻沖淡了不少。
洞庭釣叟雖是年近期頤,但仍不失詼諧,他專找悟性老和尚開心,他見齊家姊妹隨岳鳳坤走了之后,笑道:“大和尚,我有一件事,很難理解,想向大和尚請教!請教?!?/p>
悟性雙掌合十,高喧一聲佛號,道:“老施主有什么疑難之事,請教卻不敢當,若我佛能代為化解之事,當虔誠代為祈禱?!?/p>
桐庭釣叟笑道:“齊元放為惡人間,但卻生了兩個忠孝雙全的女兒,這是不是我佛的慈悲啊?”
悟性道:“阿彌陀佛,我佛超度有緣人?!?/p>
洞庭釣叟笑道:“老朽今年一百歲啦,卻有點怨世之感,大和尚是不是可以代我祈禱,早登極樂?!?/p>
悟性道:“罪過!罪過?!?/p>
他們這一說,引得哄堂大笑。
冒一奇和黔南一毒卻形影不離,但他們所談的,都是療毒之方,外人都下太清楚。
青云飛云師兄弟,心中和岳鳳坤仍存有芥蒂,一路來都很少言語。
一宿易過,第二天黎明之時,一葉道人又率領(lǐng)群雄繼續(xù)趲程。
玄修率領(lǐng)眾弟子,一直送群雄到了勾漏山外,才道別返回金霞宮。
一葉道人知道在途中,是不容易把七魔追到了,干脆直奔武陵山,趁機把百花嶺晉元山莊也踏平,給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曉行夜宿,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便到了武陵山區(qū)。
這日,到了永順住宿,暗中探問了好久,都問不出百花嶺晉元山莊的所在。
一葉道人察看店小二的表情,并不是他們不知道百花嶺所在,而是他們心中畏懼,不敢直言。
他心念一動,立即拿出一錠五兩重的黃金,賞給店小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店小二得了重賞之后,不但把百花嶺的道路,詳詳細細告訴了一葉道人,還把晉元山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
第二天,群雄打早就趲程,但走出永順城,只見山嶺起伏,綿連不絕。而且濃瘴重霧,籠罩著山頭,更顯得晉元山莊的神秘。
永順距百花峙晉元山莊,也不過是百十里路,以群雄的腳程,縱然是崎嶇的山徑,有半日行程即可到達。
但群雄到達永順的當天,呂晉元就得到眼線的報告,當即派出很多高手,沿途阻擊。
群雄前進不過二十里左右,就遭受了暗卡的攔擊,第一道伏樁,是由綠旗壇壇主修善綠率領(lǐng)壇下三十名弟兄,埋伏在一片森林內(nèi)。
一葉道人走近森林邊緣一望,只覺這片森林特別怪異,究竟怪在哪里,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好在他們每人都身負絕學(xué),而且高手又多,不管是刀山劍林,也不放在眼下。
一葉道人略一打量,即當先向森林內(nèi)竄去,群雄緊隨他的身后,魚貫躍入。
約莫走了一杯茶時間,突聞呼呼之后,由四面八方傳來,聲音愈來愈近,而且夾著颯颯風(fēng)聲,震得樹葉紛飛。
一葉道人倏然穩(wěn)住身形,氣納丹田,把全身真氣貫注于兩臂,暗中加以戒備。
放眼一掃望,只見無數(shù)的野豬,向群雄立身之處,疾撲而來。
這群野豬,大者如小牛,皮厚毛粗,全身黑褐色,犬齒強大。向上彎曲,鋒利絕倫,長嘴唇一斂一斂,呼呼有聲,其狀兇猛至極。
群雄都是見多識廣,闖蕩江湖數(shù)十年的高手,知道這種野豬,不但兇猛,而且皮厚,刀劍不入,力大無窮,它那長嘴一撬,兩人合抱的大樹,都可撬倒,群雄都不敢輕視,紛紛操起兵刃,加強戒備。
悟性和悟仁見這無數(shù)的野豬撲來,再也不敢合掌閉目了,也掄起禪杖,準備下手擊殺。
洞庭釣叟大笑一聲,道:“佛法雖然無邊,但只能對付善良的人民,若碰到桀傲不馴,暴戾之徒和這人事不知的禽獸 ,我佛也一樣要遭劫?!?/p>
一葉道人見一頭壯豬,當先向他撲到,把預(yù)先蓄勢戒備的掌力擊出。
這一掌的力道,足可碎碑裂石,那頭壯豬雖然兇猛無比,但也經(jīng)不起他這重力的一擊。
掌勢出手,但見野豬被震出三丈以外,滾了兩滾,便氣絕身死。
這時,群雄也各自動了手,片刻之間,就擊殺了十多頭,后面的野豬,仍然不斷向前撲來。
野豬后面跟著一群賊崽子,正是綠旗壇主和壇下弟子,各人手持軟鞭,迫使野豬向前撲去。
這群野豬大概許多時沒有進過食物了,后面撲上來的野豬,見地下躺著死豬,便低頭啃那些被群雄擊死的野豬肉。
后面持軟鞭的賊崽子,掄起軟鞭猛向活的野豬猛抽,野豬負痛,立即又向群雄撲來。
北山瘋子倏然大喝一聲,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好像大鵬掠空飛行,猛向賊人身后落去。
南山叟等人,也跟著縱起身子,飛躍過去。
北山瘋子怒火萬丈,落地之后,掄起打狗棒,猛向賊人掃去。
這個賊人正是綠旗副壇主蘇曲暢,他也是綠林中有數(shù)的高手,使的是一柄開山斧,綠林中都叫他開山斧。
他們兩人接上手后,立即展開猛烈的快攻,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風(fēng),開山斧也招招奇異。
兩人都是成名的高手,展開搶占先機的攻擊后,真是猛烈至極。
南山叟也揮動鐵骨扇,和一個使雙筆的賊人,拼搏起來,賊人中無一弱手,個個都能接下幾招,他們兩人使的都是短兵刃,但打得并不比北山瘋子他們那一對遜色。
黔南一毒正好和修善綠對上了手,他見黔南一毒沒有用兵刃,只好以掌相搏。
兩人一動手,就用內(nèi)家真力拼斗,只見兩人而但嚴肅,步移地陷,黔南-毒冷笑一聲,道:“修壇主,先接我一掌試試?!?/p>
說完,縱身一躍,右掌隨勢擊出,但見一股強猛無匹的力道,直向修善綠前胸撞去。
修壇主眼見掌力撞到,不閃不讓,揮掌一擊,兩股掌力接實,只聞“砰”的一聲,卷起了一陣旋風(fēng)。
這等內(nèi)家真力交 接,一絲不能取巧,修壇主只覺心頭一震,頭暈眼花,幾乎當場倒下。
但他及時運氣凝神,立即恢復(fù)了鎮(zhèn)定,總算接下了他這猛力的一擊。
黔南一毒見他硬接了本身內(nèi)功凝聚的掌力一擊,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這人功力不弱,倒不可輕視。”
心念一動,又是一聲大喝,道:“修壇主,功力實是不錯,就再接我一掌看看吧?!?/p>
掌隨聲起,兩掌立即平胸推出,這一次他又暗中加了兩成力道,掌力較前一掌更是猛烈。
修善綠不敢硬接,但是躲讓又覺臉上無光,一咬牙又揮掌硬把這一掌接下。
黔南一毒功力已到爐火純青之境,性情又是怪癖不過,見他硬接了自己兩掌,不禁怒火萬丈。大喝一聲,雙掌一錯,猛向修善綠擊去。
修壇主見他掌勢愈打愈猛,再也不敢硬接,縱身一讓,閃開一擊,回手一招“倒打金鐘”
反擊過去。
黔南一毒側(cè)身一閃,立時展開快攻,雙掌翻飛,一招快似一扣,只聞?wù)骑L(fēng)颯颯,震得枝葉紛飛。
修壇主只被逼得左閃右讓,全失了主動,偷眼一望,副壇主等人都落了下風(fēng),而且經(jīng)過訓(xùn)練的一二百頭野豬,也全被群雄擊斃,心頭一慌,吃了黔南一毒掃中一掌。
只覺眼前一黑,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當場栽倒下去。黔南一毒就勢縱身飛出一腿,修善綠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便氣絕身亡。
這時,副壇主蘇曲暢,也被瘋子的一支打狗棒,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連回手之力都沒有了。
他還希望壇主把對手制倒之后,前來解危,哪知壇主還先他而死,心頭一驚,略一失神,吃瘋子掃中一棒,腿骨被擊成粉,也當時了賬。
兩人死運當頭,一動手就碰到這兩個疾惡如仇的怪杰,手下毫不留情,就是傷了也不會叫你走開。
北山瘋子轉(zhuǎn)眼一望,只見南山叟黃麟,和那持雙筆的賊人,你一招來,我一招去,根本不像和敵人對手,簡直打著好玩似的,大喝一聲,道:“南山老怪,你要和他結(jié)親家是嗎?”
南山叟存心善良,涵養(yǎng)也比較深,持雙筆的賊人,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不愿立下殺手,所以緩緩地和他對拆。
驀聽他這一說,笑道:“瘋子,我們半月來,都沒有動過手了,練練招式也好?!?/p>
站在一側(cè)觀戰(zhàn)的賊人,眼看正副壇土都死在敵人手上,大喝一聲,向群雄猛撲而上。
一葉道人道:“你們都不想活了是嗎?”
那些賊人對他這句話,好似沒聽到一般,瘋狗似的,揮動兵刃,向群雄猛砍亂劈,悟性大和尚雙掌合十,念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群雄見賊人存了拼命的心,也不再存謙讓,立即展開反擊。
這些賊人,武功雖然不弱,哪是群雄的對手,只聞一片慘呼之聲 ,不絕于耳。
一葉道人站在當中,放眼四顧,但見齊家姊妹,也和賊人接斗上了,仔細一看她們的招術(shù),也很老練,尤其身法矯捷。
轉(zhuǎn)眼一望,只見和冒一奇交 手的那個賊人,邊戰(zhàn)邊退,漸漸地退出戰(zhàn)圈,轉(zhuǎn)入密林之中。
一葉道人心頭一震,即忙躍身過去,以防冒一奇中他的計。
只見他們兩人退到一棵大樹后,雙雙停手,互相抱拳一揖,賊人先開口說道:“冒兄,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生還能見到你啊。”
冒一奇道:“孫兄,你什么時候來到這里呢?”
原來這個人叫孫世杰,是河南許昌人,身懷絕技,但他性情沉默寡言,很少和人家談得來,行事也是獨來獨往,看他雖在正邪之間,其實他所做的事,沒有一件是違背人道的。
外人不甚清楚,冒一奇卻很了解他的為人,十五年前兩人在開封合力整掉一個綠林魁首之后,便結(jié)成知交 。
但冒一奇在河南洛陽金谷園歸隱后,便失去了聯(lián)絡(luò),沒有想到在這武陵山碰上,而孫世杰竟然投奔了晉元山莊,走了邪途。
孫世杰長長嘆息一聲,道:“冒兄,一言難盡,我陷身污泥將近三年了,心中很后悔,但無力自拔?!?/p>
冒一奇道:“孫兄,別難過,這次正是脫身的好機會,但不知你為什么事投奔到這里來啊?”
孫世杰道:“我在家鄉(xiāng)豪賭了一場,把家產(chǎn)輸光,弄得狼狽不堪。就在這時,碰上呂晉元的黨 羽,說呂晉元是如何如何的好,當時我心情很亂,也沒有加以考慮,就毅然答應(yīng)他們同來,可是到了這里,不到三天,就看出不對,但進來容易,出去卻很難啦?!?/p>
說此,微微一停,又問道:“冒兄,我看你們來的,都是一些鼎鼎有名的高手……”
冒一奇不等他說完,搶著把江湖上幾個敗類,聯(lián)合綠林道,及南海幾個魔頭,想把武林中各各派毀滅,獨霸江湖,八臂神乞和百拙大師,聯(lián)名柬邀同道,挺身起來維護武林正義,遠征南海駝龍島七魔,卻不幸被他們兔脫,投奔這里來,群雄正是追蹤而來的。
孫世杰聽了,展顏一笑,道:“冒兄,你們來得正好,呂賊已邀來不少綠林高手,也想發(fā)動突襲少林寺和武當派,以及各門各派,奪取武林盟主?!?/p>
說此,突然把笑容收斂,長眉深皺,面現(xiàn)嚴肅。
冒一奇見他面色突變,問道:“孫兄,難道有什么礙難的事嗎?”
孫世杰點點頭,嘆息一聲,道:“若憑武功硬拼,當然不懼,但要想硬闖入晉元山莊,卻不是易事?!?/p>
冒一奇心頭一震,道:“這怎么說,請孫兄說個明白聽聽?!?/p>
孫世杰道:“晉元山莊真稱得上銅墻扶壁,這里到晉元山莊大約還有八九十里,沿途盡是機關(guān)暗卡,簡直寸步難行。”
冒一奇道:“孫兄,有些什么機關(guān)陷阱,你清楚嗎?”
孫世杰道:“各種陣勢倒困不住各位,不去談它,經(jīng)過這片森林,再走一程,是一塊數(shù)十畝寬的亂泥潭,上面鋪的是亂草,若不小心,就會陷身亂泥之中?!?/p>
冒一奇頭一揚笑道:“這有什么厲害,值得孫兄替我們擔心的?!?/p>
孫世杰又道:“過了亂泥潭,便是一道千丈攏中間卻有天然的巖隙夾道,那是入莊的道路?!旭Z
冒一奇道:“這真是一道天險了,卻不知這條巖隙夾道,有多長的路?”?
孫世倒道:“大約有五六里路長,呂晉元在兩邊崖頂上,埋下有歹毒的石灰包、毒蛇、飛蜈蚣,兩頭的路口,還堆有干柴,只要來人進了巖隙夾道,就是有登天的本領(lǐng),也難脫出巖隙夾道。”
冒一奇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入山道路嗎?”
孫世杰道:“路倒是四通八達,可是沒有一寸容易走的道路?!?/p>
冒一奇仰臉大聲一笑,道:“孫兄,你膽子怎么越來越小,就是刀山油鍋,我們也要闖進去把晉元山莊踏平?!?/p>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怎么辦,轉(zhuǎn)回晉元山莊或是潛身此地?”
孫世杰道:“我們沒有把來人阻攔住,哪還能返回晉元山莊,我只好跟你走了?!?/p>
冒一奇點點頭道:“好極啦!你輕車熱路,替我們作向?qū)б埠??!?/p>
孫世杰長長地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有向?qū)]向?qū)?,都是一樣,不先把埋伏的賊人殲滅,有向?qū)б诧w越不過去啊。”
一葉道人聽至此,即轉(zhuǎn)身向斗場走去,放眼一望,見賊人都被群雄擊殺當場,無一活口。
群雄剛剛把賊人殲滅,冒一奇和孫世杰,也從密林內(nèi)躍身出來,當即介紹和群雄相見,并把孫世杰的情形,和晉元山莊布沒的陷阱,簡略向群雄說了一遍。
群雄聽了,心中雖然吃驚,表面卻很鎮(zhèn)定。
一葉道人剛才聽孫世杰和冒一奇說了之后,一直就在沉思,以他個人來說,就是再危險,他也毫不在乎。
但他是群雄之首,群雄之中,不論任何人遭受不測,他都有責任,急切之間,他也拿不定主意。
洞庭釣叟一看他的神情,顯得嚴肅,笑道:“道兄,你是不是也引起慈悲心來啦。”
一葉道人微微一笑道:“以殺止殺,就是多殺十幾倍,倒也不為過,但我所想的,卻不是為了殺死這么多的人?!?/p>
洞庭釣叟道:“難道有什么困難的問題嗎?”
一葉道人點點頭,道:“想不到這百花嶺,竟是一個這么險要的地方?!?/p>
黔南一毒道:“未必見得比駝龍島還險要?!?/p>
冒一奇接著說道“聽孫兄說,倒是比駝龍島,還要險要得多。”
北山瘋子移過脊上葫蘆喝了一口酒,縱聲大笑,說道:“我們來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就是龍?zhí)痘⒀ㄓ趾巫銘??!?/p>
一葉道人道:“事已至此,當然沒有什么可畏的。”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剛才聽孫兄說,這里到晉元山莊還有八九十里,若展開輕身術(shù)趕路,就是半個時辰,也可趕到,但再深入,阻截的伏樁暗卡也愈多,不知什么時候能到晉元山莊,我們又未帶干糧……”
洞庭釣叟大笑一聲,搶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想的是什么難事,卻是這么一件雞毛蒜皮小事,這兒有現(xiàn)成的美味,就是吃半月一月,我們這些人也吃不完?!?/p>
一葉道人猛然一拍腦袋,道:“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這野豬肉,比干糧要好吃多了?!?/p>
群雄紛紛動手割取野豬肉,以作干糧,只有悟性和悟仁兩個老和尚,不但沒有動手,反而閉目合掌當胸,“阿彌陀佛”,念個不停。
一葉道人見眾人把豬肉帶上之后,由孫世杰引導(dǎo),直向前奔去。
百花嶺是武陵山林立群峰中的一座秀拔高峰,形勢險要,易守難攻,而且經(jīng)呂晉元多年的布置,處處暗樁埋伏,真不亞于龍?zhí)痘⒀ā?/p>
孫世杰導(dǎo)引,一葉道人當先開路,這片森林雖然很寬,但一路走來,卻沒有再遇到伏樁暗卡。
疾奔一陣,已躍出森林盡頭,眼前所見的正呈一塊長著青草的亂泥潭,若不是孫世杰事先告知,還以為是一塊青草地。
岳鳳坤拾起一個粗碗大的山石,猛力擊去,只聽嗤地一聲,山石便沉入亂泥之中。
一葉道人忽有所悟,轉(zhuǎn)臉向?qū)O世杰一望,問道:“你們剛才怎么過來的?”
孫世杰道:“我們過來的時候,有一根很長很粗的葛藤,從兩岸系牢,但我們過來之后,莊主已派人收回去了。”
群雄都身具登萍渡海的絕頂輕功,對這塊亂泥潭,當然不會把它放在眼中。
但對面就是聳立云峭的千丈峭壁,下臨亂泥潭、腳不能踏實地,施展壁虎功,搶登千丈峭壁,雖不必借地下的實力,可是賊人從峰頂滾下擂木巨石,被逼落亂泥潭中,絕難幸免于難。
群雄都睜著環(huán)眼,望著對岸出神,急切之間,誰也想不山搶登峭壁的辦法。
呆望了一陣,洞庭釣叟嘆息一聲,緩緩說道:“除非人助和天助,不然,想搶過這道天險,真是萬難啊。”
一葉道人轉(zhuǎn)眼一望,笑道:“我們都過不去,難道還有比我們更厲害的人物嗎?人助這一層大可不必存妄想,但怎樣叫天助倒要請白兄說出來聽聽?!?/p>
洞庭釣叟突然運起掌力,驀地躍身一步,向左邊那一株二人合抱的大樹擊去。
但見那株大樹應(yīng)聲而倒,他微微一笑,道:“在場諸位,我想功力都要比老朽深厚,竄入石隙,用掌力擊個石洞躲避擂木巨石,那還無問題,但用火攻則難躲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