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欲掩香幃論繾綣,先斂雙蛾愁夜短。催促少年郎,先睡,鴛衾圖暖。
須臾整頓蝶蜂一情一,脫羅裳、恣一情一無限。留著帳前燈,時時看伊嬌面。
話說那日李嬌兒上壽,觀音庵王姑子請了蓮庵薛姑子來,又帶了他兩個徒弟妙鳳、妙趣。月娘知道他是個有道行的姑子,連忙出來迎接。見他戴著清凈僧帽,披著茶褐袈裟,剃的青旋旋頭兒,生得魁肥胖大,沼口豚腮。進來與月娘眾人合掌問訊,慌的月娘眾人連忙行禮。見他鋪眉苫眼,拿班做勢,口里咬文嚼字,一口一聲只稱呼他“薛爺”。他便叫月娘是“在家菩薩”,或稱“官人娘子”。月娘甚是敬重他。那日大妗子、楊姑娘都在這里,月娘擺茶與他吃,菜蔬點心擺了一大桌子,比尋常分外不同。兩個小姑子妙趣、妙鳳才十四五歲,生的甚是清俊,就在他旁邊桌頭吃東西。吃了茶,都在上房內坐的。聽著他講道說話。只見書童兒前邊收下家活來,月娘便問道:“前邊那吃酒一一的和尚了?”書童道:“剛才起身,爹送出他了?!眳谴箧∽右騿枺骸笆悄抢镎垇淼纳??”月娘道:“是他爹今日與蔡御史送行,門外寺里帶來的一個和尚,酒一一都吃的。他求甚么藥方,與他銀子也不要,錢也不受,誰知他干的甚么營生!”那薛姑子聽見,便說道:“茹葷、飲酒這兩件事也難斷。倒是俺這比丘尼還有些戒行,他漢僧們那里管!《大藏經(jīng)》上不說的,如你吃他一口,到轉世過來須還他一口?!眳谴箧∽勇犃耍溃骸跋蟀硞兘K日吃一一,卻不知轉世有多少罪業(yè)!”薛姑子道:“似老菩薩,都是前生修來的福,享榮華,受富貴。譬如五谷,你一一天不種下,到那有秋之時,怎望收成?”這里說話不題。
且說西門慶送了胡 僧進來,只見玳安悄悄說道:“頭里韓大嬸使了他兄弟來請爹,說今日是他生日,請爹好歹過坐坐?!蔽鏖T慶得了胡 僧藥,心里正要和一婦一人試驗,不想來請,正中下懷,即吩咐玳安備馬,使琴童先送一壇酒。于是逕走到金蓮房里取了一一器包皮皮皮兒,便衣小帽,帶著眼紗,玳安跟隨,徑往王六兒家來。下馬到里面,就吩咐:“留琴童兒伺候,玳安回了馬家。等家里問,就說我在獅子街房子里算帳哩?!辩榘矐Z,騎馬回家了。王六兒出來與西門慶磕了頭,在旁邊陪坐,說道:“無事,請爹過來散心坐坐。又多謝爹送酒來。”西門慶道:“我忘了你生日。今日往門外送行,才來家?!币蛳蛐渲腥〕鲆桓?,遞與他道:“今日與你上壽?!?u style="display:none;">一婦一人接過來觀看,卻是一對金壽字簪兒,說道:“到好樣兒?!边B忙道了萬福。西門慶又遞與他五錢銀子,吩咐:“你稱五分,一一交 一一小廝有南燒酒買一瓶來我吃?!蓖趿鶅盒Φ溃骸暗先思覄e的酒吃厭了,想起來又要吃南燒酒了?!边B忙稱了五分銀子,使琴童兒拿瓶買。一面替西門慶脫了衣裳,請房里坐的。親一自一頓好茶與西門慶吃,又放小桌兒看牌耍子。看了一回,才收拾吃酒不題。
單表玳安回馬到家,因跟和尚走的乏困了,一覺直睡到掌燈時便才醒了。揉揉眼兒,見天晚了,走到后邊要燈籠接爹,只顧立著。月娘因問他:“頭里你爹打發(fā)和尚了,也不進來換衣裳,三不知就了。端的在誰家吃酒?”玳安道:“爹沒往人家,在獅子街房里算帳哩。”月娘道:“算帳?沒的算恁一日!”玳安道:“算了帳,爹一自一家吃酒哩?!痹履锏溃骸坝譀]人陪他,莫不平白的一自一家吃酒?眼見的就是兩樣話。頭里韓道國的小廝來尋你做甚么?”玳安道:“他來問韓大叔幾時來?!痹履锪R道:“賊囚根子,你又不知弄甚么鬼!”玳安不敢多言。月娘一一交 一一小玉拿了燈籠與他,吩咐:“你說家中你二娘等著上壽哩?!?/p>
玳安應諾,走到前邊鋪子里,只見書童兒和傅伙計坐著,柜上放著一瓶酒、幾個碗碟、一盤牛肚子,平安兒從外拿了兩瓶鮓來,正飲酒。玳安看見,把燈籠掠下,說道:“好呀!我趕著了。”因向書童兒戲道:“好一一一婦一,我那里沒尋你,你原來躲在這里吃酒兒。”書童道:“你尋我做甚么?想是要與我做半日孫子兒!”玳安罵道:“秫秫小廝,你也回嘴!我尋你,要[日]你的股。”于是走向前按在椅子上就親一嘴一。那書童用手推開,說道:“怪行貨子,我不好罵出來的。把人牙都磕破了,帽子都抓落了人的。”傅伙計見他帽子在地下,說道:“新一盞燈帽兒?!?u style="display:none;">一一交 一一平安兒:“你替他拾起來,只怕[足麗]了?!北粫眠^,往炕上只一摔,把臉通紅了。玳安道:“好一一一婦一,我逗你逗兒,你就惱了?”不由分說,掀起把他按在炕上,盡力往他口里吐了一口唾沫,把酒推翻了,流在柜上。傅伙計恐怕了帳簿,連忙取手巾來抹了,說道:“管一情一住回兩個頑惱了?!辩榘驳溃骸昂?u style="display:none;">一一一婦一,你今日討了誰口里話,這等扭手扭腳?”書童把頭發(fā)都揉亂了,說道:“耍便耍,笑便笑,臜剌剌的[尸從]子吐了人恁一口!”玳安道:“賊村秫秫,你今日才吃[尸從]?你從前已后把[尸從]不知吃了多少!”平安篩了一甌子酒遞與玳安,說道:“你快吃了接爹罷,有話回來和他說?!辩榘驳溃骸暗任医恿说貋?,和他答話。我不把秫秫小廝不擺布的見神見鬼的,他也不怕。我使一些唾沫也不是人養(yǎng)的,我只一味干粘。”
于是吃了酒,門班房內叫了個小伴當拿著燈籠,他便騎著馬,到了王六兒家。叫開門,問琴童兒:“爹在那里?”琴童道:“爹在屋里睡哩。”于是關上門,兩個走到后邊廚下。老馮便道:“安官兒,你韓大嬸只顧等你不見來,替你留下分兒了?!本拖驈N柜里拿了一盤驢一一、一碟臘燒雞、兩碗壽面、一素子酒。玳安吃了一回,又讓琴童道:“你過來,這酒我吃不了,咱兩個噤了罷?!鼻偻溃骸傲襞c你的,你一自一吃罷。”玳安道:“我剛才吃了甌子來了。”于是二人吃畢,玳安便叫道:“馮,我有句話兒說,你休惱我。想著你老人家在六娘那里,替俺六娘當家,如今在韓大嬸這里,又與韓大嬸當家。到家看我對六娘說也不說!”那老馮便向他身上拍了一下,說道:“怪倒路死猴兒!休要是言不是語到家里說出來,就一一交 一一他惱我一生,我也不敢見他?!?/p>
這里玳安兒和老馮說話,不想琴童走到臥房窗子底下,悄悄聽覷。原來西門慶用燒酒把胡 僧藥吃了一粒下,脫了衣裳,坐在床 沿上。打開一一器包皮皮皮兒,先把銀托束其根下,一頭上使了硫黃圈子,又把胡 僧與他的粉紅膏子藥兒,盛在個小銀盒兒內,捏了有一厘半兒,安放在馬眼內。登時藥一一發(fā)作,那話暴怒起來,露棱跳腦,凹眼圓睜,橫筋皆見,一色一若紫肝,約有六七寸長,比尋常分外粗大。西門慶心中暗喜:果然此藥有些意思。一婦一人脫得光赤條條,坐在他懷里,一面用手籠攥。說道:“怪道你要燒酒吃,原來干這營生!”因問:“你是那里討來的藥?”西門慶把胡 僧與他的藥告訴一遍。先令一婦一人仰臥床 上,背靠雙枕,手拿那話往里放。一頭昂大,濡研半晌,方才進些須。一婦一人一一津流溢,少頃滑落,已而僅沒棱。西門慶酒興發(fā)作,淺深送,覺翕翕然暢美不可言。一婦一人則一一心如醉,癱于枕上,口內呻吟不止??诳诼暵曋唤校骸按?img align="absmiddle" alt="雞" class="imgzi" src="/imgzi/ji.jpg"/>巴]達達,一一一婦一今日可死也!”又道:“我央及你,好歹留些功夫在后邊耍耍?!蔽鏖T慶于是把老婆倒蹶在床 上,那話頂中,扶其股而極力[扌扉]磞,[扌扉]磞的連聲響亮。老婆道:“達達,你好生[扌扉]打著一一一婦一,休要住了。再不,你一自一家拿過燈來照著頑耍?!蔽鏖T慶于是移燈近前,令一婦一人在下直舒雙足,他便騎在上面,兜其股蹲踞而提之;老婆在下一手揉著心,扳其股而就之,顫聲不已。西門慶因對老婆說:“等你家的來,我打發(fā)他和來保、崔本揚州支鹽。支出鹽來賣了,就一一交 一一他往湖州織了絲綢來,好不好?”老婆道:“好達達,隨你一一交 一一他那里,只顧,留著王八在家里做甚么?”因問:“鋪子卻一一交 一一誰管?”西門慶道:“我一一交 一一賁四且替他賣著?!蓖趿鶅旱溃骸耙擦T,且一一交 一一賁四看著罷?!?/p>
這里二人行房,不想都被琴童兒窗外聽了。玳安從后邊來,見他聽覷,向身上拍了一下,說道:“平白聽他怎的?趁他未起來,咱們來?!鼻偻酵膺叀g榘驳溃骸斑@后面小胡 同子里,新來了兩個小丫頭子。我頭里騎馬打這里過,看見在魯長屋里。一個叫金兒,一個叫賽兒,都不上十七八歲。一一交 一一小伴當在這里看著,咱們混一回子?!币幻娣愿佬“楫敚骸澳阍诖寺犞T,俺們凈凈手。等里邊尋,你往小胡 同口兒上來叫俺們?!狈愿懒?,兩個月亮地里走到小巷內。原來這條巷喚做蝴蝶巷,里邊有十數(shù)家,都是開坊子吃衣飯的。玳安已有酒了,叫門叫了半日才開。原來王八正和虔婆魯長在燈下拿黃桿大等子稱銀子,見兩個兇神也似撞進來,連忙把里間屋里燈一口悄滅。王八認的玳安是提刑所西門老爹家管家,便讓坐。玳安道:“叫出他姐兒兩個,唱個曲兒俺們聽就?!蓖醢说溃骸肮芗遥銇淼倪t了一步兒,兩個剛才都有人了?!辩榘膊挥煞终f,兩步就撞進里面。只見燈也不點,月影中,看見炕上有兩個戴白氈帽的酒太公──一個炕上睡下,那一個才脫裹腳,便問道:“是甚么人進屋里來?”玳安道:“我[日]你娘的眼!”颼的只一拳,打的那酒保叫聲:“阿嚛!”裹腳襪子也穿不上,往外飛跑。那一個在炕上爬起來,一步一跌也走了。玳安叫掌起燈來,罵道:“賊野蠻流民,他倒問我是那里人!剛才把毛搞凈了他的才好,平白放他了。好不好拿到衙門里,一一交 一一他且試試新夾著!”魯長向前掌上燈,拜了又拜,說:“二位管家哥哥息怒,他外京人不知道,休要和他一般見識?!币蛄睿骸敖饍骸①悆撼鰜?,唱與二位叔叔聽。”只見兩個都是一窩絲盤髻,穿著洗白衫兒,紅綠羅裙兒,向前道:“今日不知叔叔來,夜晚了,沒曾做得準備?!币幻娣帕怂牡刹?,其余幾碟都是鴨蛋、蝦米、熟鮓、咸魚、豬頭一一、干板腸兒之類。玳安便摟著賽兒,琴童便擁著金兒。玳安看見賽兒帶著銀紅紗香袋兒,就拿袖中汗巾兒,兩個換了。少頃篩酒上來,賽兒拿鐘兒斟酒,遞與玳安。先是金兒取過琵琶來,奉酒與琴童,唱個《山坡羊》道:
煙寨,委實的難過。白不得清涼到坐。逐日家迎賓待客,一家兒吃穿全靠著奴身一個。到晚來印子房錢一一的是我。老虔婆他不管我死活。在門前站到那更深兒夜晚,到晚來有那個問聲我那飽餓?煙寨再住上五載三年來,奴活命的少來死命的多。不由人眼淚如梭。有鐵樹上開,那是我收圓結果?!?/p>
金兒唱畢,賽兒又斟一杯酒遞與玳安兒,接過琵琶來才待要唱,忽見小伴當來叫,二人連忙起身。玳安向賽兒說:“俺們改日再來望你。”說畢出門,來到王六兒家。西門慶才起來,老婆陪著吃酒哩。兩個進廚房內,問老馮:“爹尋我每來?”老馮道:“你爹沒尋,只問馬來了,我回說來了。再沒言語?!眱蓚€坐在廚下問老馮要茶吃,每人喝了一甌子茶,一一交 一一小伴當點上燈籠牽出馬。西門慶臨起身,老婆道:“爹,好暖酒兒,你再吃上一鐘兒。你到家莫不又吃酒?”西門慶道:“到家不吃了?!庇谑悄闷鹁苼碛殖粤艘荤?。老婆便道:“你這一,幾時來走走?”西門慶道:“等打發(fā)了他每起身,我才來哩?!闭f畢,丫頭點茶來漱了口。王六兒送到門首,西門慶方上馬歸家。
卻表金蓮同眾人在月娘房內,聽薛姑子徒弟──兩個小姑子唱佛曲兒。忽想起頭里月娘罵玳安:“說兩樣話,……不知弄的甚么鬼!”因回房向床 上摸那一一器包皮皮皮兒,又沒了。叫一一梅問,一一梅說:“頭里爹進屋里來,向床 背閣屜內翻了一回了。誰知道那包皮皮皮子放在那里?!苯鹕彽溃骸八嘣圻M來,我怎就不知道?”一一梅道:“娘正往后邊瞧薛姑子了。爹戴著小帽兒進屋里來,我問著,他又不言語?!苯鹕彽溃骸耙欢昧诉@行貨,往院中那一一一婦一家了。等他來家,我好生問他!”因又往后邊了。不想西門慶來家,見夜深,也沒往后邊,琴童打著燈籠,送到園角門首,就往李瓶兒屋里了。琴童兒把燈一一一交 一一送到后邊,小玉收了。月娘看見,便問道:“你爹來了?”琴童道:“爹來了,往前邊六娘房里了?!痹履锏溃骸澳憧词怯袀€槽道的?這里人等著,就不進來了?!崩钇績夯诺淖叩角斑?,對面門慶說道:“他二娘在后邊等著你上壽,你怎的平白進我這屋里來了?”西門慶笑道:“我醉了,明日罷。”李瓶兒道:“就是你醉了,到后邊也接個鐘兒。你不,惹他二娘不惱么!”一力攛掇西門慶進后邊來。李嬌兒遞了酒,月娘問道:“你今日獨一自一一個,在那邊房子里坐到這早晚?”西門慶道:“我和應二哥吃酒來?!痹履锏?,“可又來。我說沒個人兒,一自一家怎么吃!”說過就罷了。
西門慶坐不移時,提起腳兒還踅到李瓶兒房里來。原來是王六兒那里,因吃了胡 僧藥,被藥一一把住了,與老婆弄聳了一日,恰好沒曾身子。那話越發(fā)堅硬,形如鐵杵。進房一一交 一一迎一一脫了衣裳,就要和李瓶兒睡。李瓶兒只說他不來,和官哥在床 上已睡下了。回過頭來見是他,便道:“你在后邊睡罷了,又來做甚么?孩子才睡的甜甜兒的。我這里不奈煩,又身上來了,不方便。你往別人屋里睡不是,只來這里纏!”被西門慶摟過脖子來就親了個嘴,說道:“這奴才,你達心里要和你睡睡兒。”因把那話露出來與李瓶兒瞧,唬的李瓶兒要不的。說道:“耶嚛!你怎么弄的他這等大?”西門慶笑著告他說吃了胡 僧藥一節(jié):“你若不和我睡,我就急死了?!崩钇績旱溃骸翱稍趺礃拥模可砩喜艁砹藘扇?,還沒,亦發(fā)等了,我和你睡罷。你今日且往他五娘屋里歇一夜 兒,也是一般?!蔽鏖T慶道:“我今日不知怎的,一心只要和你睡。我如今拉個雞兒央及你央及兒,再不你一一交 一一丫頭掇些來洗洗,和我睡睡也罷?!崩钇績旱溃骸拔业胶眯ζ饋愆ぉつ憬袢漳抢锍缘捻プ碜韮旱?,來家歪斯纏我?就是洗了也不干凈。一個老婆的月經(jīng)沾污在男子漢身上臜剌剌的,也晦氣。我到明日死了,你也只尋我?”于是吃一一勒不過,一一交 一一迎一一掇了,下來澡一一干凈,方上床 與西門慶一一交 一一會??肾鞴郑钇績郝暮宓墓俑鐑核?,只剛爬過這頭來,那孩子就醒了。一連醒了三次。李瓶兒一一交 一一迎一一拿博鼓兒哄著他,抱與子那邊屋里了,這里二人方才一自一在頑耍。西門慶坐在帳子里,李瓶兒便馬爬在他身上,西門慶倒那話一一中。已而燈下窺見他雪白的股兒,用手抱著,且細觀其出。那話已被吞進小截,興不可遏。李瓶兒怕帶出血來,不住取巾帕抹之。西門慶拽了一個時辰,兩手抱定他股,只顧揉搓,那話盡至根,不容毛發(fā),臍下毳毛皆刺其股,覺翕翕然暢美不可言。瓶兒道:“達達,慢著些,頂?shù)呐镞吅貌惶郏 蔽鏖T慶道:“你既害疼,我了罷?!庇谑窍蜃郎先∵^冷茶來呷了一口,登時一一來,一泄如注。正是:四體無非暢美,一團 都是一一。西門慶方知胡 僧有如此之妙藥。睡下時已三更天氣。
且說潘金蓮見西門慶在李瓶兒屋里歇了,只道他偷一一器包皮皮皮兒和他頑耍,更不體察外邊勾當。是夜暗咬銀牙,關門睡了。月娘和薛姑子、王姑子在上房宿睡。王姑子把整治的頭男衣胞并薛姑子的藥,悄悄遞與月娘。薛姑子叫月娘:“揀個壬子日,用酒吃下,晚夕與官人同床 一次,就是胎氣。不可一一交 一一一人知道。”月娘連忙將藥收了,拜謝了兩個姑子。又向王姑子道:“我正月里好不等著,你就不來了?!蓖豕米拥溃骸澳憷先思业拐f的好,這件物兒好不難尋!虧了薛師父。──也是個人家媳一婦一兒養(yǎng)頭次娃兒,可可薛爺在那里,悄悄與了個熟老娘三錢銀子,才得了。替你老人家熬礬打磨干凈,兩盒鴛鴦新瓦,泡煉如法,用重羅篩過,攪在符藥一處才拿來了?!痹履锏溃骸爸皇嵌嗬垩敽屯鯉煾?。”于是每人拿出二兩銀子來相謝。說道:“明日若坐了胎氣,還與薛爺一匹黃褐緞子做袈裟穿。”那薛姑子合掌道了問訊:“多承菩薩好心!”常言:十日賣一擔針賣不得,一日賣三擔甲倒賣了。正是:
若教此輩成佛道,天下僧尼似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