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我和凱謀相處得很好
雷夫喜歡研究詩,深信他會因此而成名發(fā)財,他說即使是最出色的詩人,當他們初寫詩時,他的詩也必定會像他的一樣有許多瑕疵的。奧斯朋卻勸阻他,想使他相信他沒有詩人的天才,勸他專心致力于他的業(yè)務(wù),不要妄想別的。他說在商業(yè)方面,雖然雷夫沒有資金,靠著他的勤勉和規(guī)矩,他可能當一個代理商,以后經(jīng)過適當?shù)臅r候可以積累資金,獨立經(jīng)商。我贊成偶然寫寫詩作為消遣,改進自己的語言風格,但是此外,我別無志愿。
關(guān)于寫詩,這時有人提議,為了相互觀摩、批評和改進,我們每人在下次會面時拿出一篇自己寫的詩來。因為我們的目標只限于語言和表達方式,我們不考慮虛構(gòu)幻想,我們大家同意我們的課題是改寫《詩篇》第十八篇,這一篇描述上帝的降臨。當會期將到時,雷夫首先來訪我,告訴我他的詩已經(jīng)寫好了。我告訴他我一直沒空,也沒有興趣,因此沒有寫。然后他給我看他的詩,并征求我的意見。我十分欣賞它,因為在我看來它好像是一首十分優(yōu)秀的詩。他說:“但是奧斯朋決不肯承認我的任何作品會有一絲一毫的優(yōu)點,由于忌妒,他總是千方百計地加以攻擊。他對你并不怎樣妒忌,因此我希望你拿著這首詩,把它當作你自己的交 出去,我將假裝沒有空交 白卷。那么我可以看他有什么話可講。”我同意了,我立刻把它謄了一篇,使它看起來好像是我寫的。
我們開會了。華生的詩讀了出來,里面有些佳句,但是缺點很多。奧斯朋的讀了出來,比華生的好多了。雷夫主持公道:他指出了一些缺點,但是稱贊了它的佳句。我很忸怩,好像想請求免交 似的,說我沒有時間加以修改等等的話,但是他們不允許任何借口,我必須把詩讀出來,所以我的詩就讀了出來而且重復了一遍。華生和奧斯朋自認輸了,退出了競賽,跟大伙兒一起熱烈地贊揚著。雷夫僅僅提出了一些批評,建議作一些修改,但是我替我的原文辯護。奧斯朋反對雷夫,說他的批評比他的詩高明不了多少。所以雷夫就不再爭辯了。當他們兩人一起回去時,奧斯朋對被他當作是我的作品更加贊不絕口,他說他早先抑止了他自己,因為他說他怕說出來我會認為是當面阿諛?!暗沁^去誰想得到,”他說,“富蘭克林能寫出這樣的作品,如此繪聲繪色,如此堅強有力,如此熱情!他甚至改進了原來的《詩篇》。在他日常談話中他好像詞不達意,他講話疙疙瘩瘩錯誤百出。但是天啊!他寫得多好呀!”當我們下次會見時,雷夫揭穿了我們向他開的玩笑,大家都笑了奧斯朋一陣。
這一事件使雷夫立意要成為一個詩人。我盡我之所能勸阻他,但是他繼續(xù)寫詩,直到蒲柏治了他。但是,他后來成了一個相當好的散文家,以后我還要提到他。但是因為也許我以后不再有機會提到其他兩個,我在這里交代一下:過了幾年,華生躺在我的懷抱里死去了,使我大為悲痛,他是我們當中最優(yōu)秀的一個人。奧斯朋到西印度群島去了,在那里他成了一個著名的律師,賺了錢,但是早年夭折了。我和他曾經(jīng)認真地訂了一個合同:誰先死,如果可能的話,就應(yīng)當向另外的一個人作一個友好的探訪,告訴他死后的情況如何。但是他從來沒有履行他的諾言。
那位州長表面上好像很喜歡和我來往,常常叫我到他家去。在談到他幫我開業(yè)這件事的時候,總是當作已經(jīng)議定的題目提出來的。除了銀行匯信,使我獲得購買印刷機、鉛字和紙張等所必需的款項外,他說他將給我一些給他朋友的介紹信。他好幾次指定了寫好這些信件的日期,叫我去領(lǐng)取,但是到了時候總是指定一個更遠的日期。這樣幾次三番地延宕著,直到那只船,也經(jīng)過了幾次延期以后,快要啟航了。那時,當我去辭行領(lǐng)取信件時,他的秘書拜耳博士出來見我,說州長正忙于寫信,但是在開船之前他會到紐開色來,在那里他會把信件交 給我。
雷夫,雖然已經(jīng)結(jié)了婚,有了一個孩子,還是決定陪我出洋。據(jù)猜度他是想去建立通信聯(lián)系,獲得可以代銷的貨品,抽取傭金,但是后來我知道由于他對他妻子的親戚不滿,他打算把他妻子交 給他們,自己永不再回來了。我辭別了我的朋友,跟李得小姐交 換了海誓山盟以后,我就坐船離開了費城,船不久就停泊在紐開色。州長果然在那里,當我到他住所去的時候,他的秘書出來接見我,傳達了他的口信,措辭的謙恭是世界第一,說他那時因有十分重要的公務(wù)羈身,不能見我,但是他會把信送到船上來的,他衷心地祝我一路順風、早日歸來等等。當我回到船上時,我有點迷惑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懷疑。
費城的一個著名律師安得烈·漢密頓先生帶了他的兒子乘坐同一只船,他跟一個教友會的商人田納先生和馬里蘭一家鐵工廠的兩個老板安寧先生和賴叟先生包了正艙,這樣我和雷夫就不得不坐三等艙了。船上我們一個熟人也沒有,所以他們把我們當作普通人。但是漢密頓先生和他的兒子(是詹姆士,以后當了州長)從紐開色回到費城去了,老漢密頓為了替一只被沒收的船進行辯護被人用重金請回去了。在我們剛要啟碇前,富蘭契上校上船來了,對我頗器重。因此他們注意了我,那些紳士邀請我和我的朋友雷夫住到正艙里去,因為這時候有地方空出來了。因此,我們就搬入了艙中。
因為我猜測富蘭契上校已經(jīng)把州長的公文送到船上來了,所以我就向船主要那些委托由我保管的信件,他說所有的信都一起放在信袋里了,這時候他一時沒法拿出來,但是在我們到達英國前,他會給我機會把他們揀出來。這樣我就暫時安心了,我們繼續(xù)向前航行。艙中的乘客很愛交 談,同時我們的飲食特別豐盛,因為除了普通的伙食外,我們還額外有漢密頓先生的飲食必需品,漢密頓先生原來貯備了很豐富的伙食的。在這次旅途中田納先生跟我結(jié)成了朋友,我們的友誼一直繼續(xù)到他死為止。但是在另一方面,這次旅程是不舒適的,因為有許多日子天氣太惡劣了。
我們駛?cè)胗⒏裉m海峽后,船主實踐了對我的諾言,給我一個機會在信袋里尋找州長的信件。我找不到一封委托我保管的信,我挑出了六七封信,按照信上的筆跡,我猜想可能是那些約定的信件,特別是因為其中有一封是寫給皇家印刷所巴斯吉的,另一封是給一個文具商的。我們在一七二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到達倫敦。我去拜訪那個文具商,他離開我的地方較近,我遞送了那封信,說是從基夫州長來的,“我不認識這樣一個人,”他說,但是一面拆信,“哦,這是李德斯田的信。近來我發(fā)現(xiàn)他完全是個騙子,我將與他斷絕來往,我不收受任何他的來信?!边@樣,把信放在我的手中,轉(zhuǎn)過身去,離開我去接待一個顧客去了。我很驚奇,發(fā)現(xiàn)這些信并不是那位州長寫的,經(jīng)過回憶和比較先后的事實,我開始懷疑他的誠意了。我找了我的朋友田納先生,把這件事的經(jīng)過全部講給他聽了。他告訴我基夫的性格,他說他絕對不可能替我寫了任何信,無論哪一個知道他的人都不會對他有任何信賴,他聽說州長會給我銀行匯信,他笑了起來,因為他說他根本沒有賬款可匯。當我擔心我今后當怎么辦時,他勸我設(shè)法在我的本行中找一工作?!霸谶@里的印刷鋪里工作,你可以提高你自己。以后你回到美洲去時,那你開業(yè)的條件就更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