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另外的道路
現(xiàn)在,我們正站在兩條道路的交 叉口上。但是這兩條道路完全不一樣,更與人們所熟悉的羅伯特·福羅斯特的詩歌中的道路迥然不同。我們長期來一直行駛的這條道路使人容易錯認為是一條舒適的、平坦的、超級公路,我們能在上面高速前進。實際上,在這條路的終點卻有災難在等待著。這條路的另一個叉路——一條“很少有人走邊的”叉路——為我們提供了最后唯一的機會讓我們保住我們的地球。
歸根結底,要靠我們自己做出選擇。如果在經(jīng)歷了長期忍受之后我們終于已堅信我們有“知道的權利”,如果我們由于認識提高而已斷定我們正被要求去從事一個愚蠢而又嚇人的冒險,那么有人叫我們用有毒的化學物質填滿我們的世界,我們應該永遠不再聽取這些人的勸告;我們應當環(huán)顧四周,并且發(fā)現(xiàn)還有什么道路可使我們通行。
確實,需要有十分多種多樣的變通辦法來代替化學物質對昆蟲的控制。在這些辦法中,一些已經(jīng)付諸應用并且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另外一些正處于實驗室試驗的階段,此外還有一些只不過作為一個設想存在于富于想象力的科學家的頭腦之中,在等待時機投入試驗。所有這些辦法都有一個共同之處:它們都是生物學的解決辦法。這些辦法對昆蟲進行控制是基于對話的有機體及其所依賴的整個生命世界結構的理解。在生物學廣袤的領域中各種有代表性的專家——昆蟲學家、病理學家、遺傳學家、生理學家、生物化學家、生態(tài)學家——都正在將他們的知識和他們創(chuàng)造性靈感貢獻給一個新興科學——生物控制。
生物學家約翰.霍普金斯說:“任何一門科學都好象是一條河流。它有著朦朧的、默默無聞的開端;有時在平靜地流淌,有時湍流急奔;它既有涸竭的時候,也有漲水的時候。借助于許多研究者的辛勤勞動,或是當其他思想的溪流給它帶來補給時,它就獲得了前進的勢頭,它被逐漸發(fā)展起來的概念和歸納不斷加深和加寬”。
從生物控制科學的現(xiàn)代情況來看,它的發(fā)展正與約翰·霍普金斯的說法相符合。在美國,生物控制學于一個世紀之前就在朦朧中開始了,那時是為了首次嘗試去控制已判明成為農(nóng)民煩惱的天然有害昆蟲,這種努力過去有時進展緩慢,或者完全停頓下來;但它不時地在突出成就的推動之下得到加速和前進的勢頭。當從事應用昆蟲學工作的人們被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新式殺蟲劑的洋洋大觀搞得眼花繚亂時,他們就丟棄了一切生物學方法,并把自己的雙腳放在了“化學控制的踏車”上;這時候,生物控制科學的河流就處于干涸的時期,于是,為爭取使世界免受昆蟲之害的目標就漸漸遠去了?,F(xiàn)在,當由于不經(jīng)心和隨心所欲地使用化學藥物已給我們自己造成了比對昆蟲更大的威脅時,生物控制科學的河流由于得到新思想源泉的接濟才又重新流淌起來。
一些最使人著迷的新方法是這樣一些方法,它們力求將一種昆蟲的力量轉用來與昆蟲自己作對,——利用昆蟲生命力的趨向去消滅它自己。這些成就中最令人贊嘆的是那種“雄性絕育”技術,這種技術是由美國農(nóng)業(yè)部昆蟲研究所的負責人愛德華·克尼普林博士及其合作者們發(fā)展出來的。
約在二十五年以前,克尼普林博士由于提出了一種控制昆蟲的獨特方法而使他的同事們大吃一驚。他提出一個理論:如果有可能使很大數(shù)量的昆蟲不育,并把它們釋放出去,使這些不育的雄性昆蟲在特定情況下去與正常的野生雄性昆蟲競爭取勝,那么,通過反復地釋放不育雄蟲,就可能產(chǎn)生無法孵出的卵,于是這個種群就絕滅了。
對這個建議,官僚主義無動于衷,科學家們懷疑,但克尼普林博士堅持著這一想法。在將此想法付諸試驗之前,有待解決的一個主要問題是需要發(fā)現(xiàn)一種使昆蟲不育的實際可行的辦法。從理論上講,昆蟲由于x射線照射而可能不育的事實從1916年就已為人知了,當時一位名叫g·a、蘭厄的昆蟲學家曾報道了有關煙草甲蟲的這種不育現(xiàn)象。二十年代末,荷曼·穆勒在x射線引起昆蟲突變方面的開創(chuàng)性工作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思想境界;到了本世紀中葉,許多研究人員都報道了至少有十幾種昆蟲在x射線或伽瑪射線作用下出現(xiàn)不育現(xiàn)象。
不過,這些都是室內實驗,離實際應用還距離遙遠。約在1950年,克尼普林博士開始作出極大努力將昆蟲的不育性變成一種武器來消滅美國南部家畜的主要害蟲——螺絲蠅。這種蠅是將卵產(chǎn)在所有流血受傷動物的外露傷口上的。孵出的幼蟲是一種寄生蟲,靠宿主的肉體為食。一頭成熟的小公??梢砸驀乐馗腥?,10天內死去,在美國因此而損失的牲畜估計每年達4000萬美元。估計野生動物的損失是困難的,不過它肯定也是極大的。得克薩斯州某些區(qū)域鹿的稀少就是歸因于這種螺絲蠅。這是一種熱帶或亞熱帶昆蟲,棲息于南美、中美和墨西哥,在美國它們通常局限在西南部。然而,約在1933年,它們意外地進入了佛羅里達州,那兒的氣候允許它們活過冬天和建立種群。它們甚而推進到阿拉巴馬州南部和佐治亞州,于是東南部各州的家畜業(yè)很快就受到每年高達2000萬美元的損失。
有關螺絲蠅的生物學的大量情報資料已在那幾年中被得克薩斯州農(nóng)業(yè)部的科學家們收集起來了。1954年,在佛羅里達島上進行了一些預備性現(xiàn)場實驗之后,克尼普林博士準備去進行更大范圍的試驗以驗證他的理論。為此,與荷蘭政府達成協(xié)議,克尼普林到了加勒比海中的一個與大陸 至少相隔50海里之遙的庫拉索島上。
1954年8月開始實驗,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個農(nóng)業(yè)部實驗室中進行培養(yǎng)和經(jīng)過不育處理的螺絲蠅被空運到席拉索島,并在那兒以每星期400平方英里的速度由飛機撒放出去。產(chǎn)在實驗公羊身上的卵群數(shù)量幾乎是馬上就開始減少了,就象它們增多時一樣快。僅僅在這種撒蟲行動開始之后的七個星期內,所有產(chǎn)下的卵都變成不育性的了。很快就再也找不到不管是不育的或正常的卵群了。螺絲蠅確實已從庫拉索島上被根除了。
這個庫拉索島美名遠揚的成功試驗激發(fā)了佛羅里達州牲畜養(yǎng)育者們的愿望,他們也想利用這種技術來使他們免受螺絲蠅的災害。雖然在佛羅里達州困難相對比較大——其面積為小小的庫拉索島的300倍;1957年,美國農(nóng)業(yè)部和佛羅里達州聯(lián)合為撲滅螺絲蠅的行動提供了基金。這個計劃包皮括著在一個專門建造的“蒼蠅工廠”中每周生產(chǎn)大約5000萬個螺絲蠅,包皮括著利用二十架輕型飛機按預定的航線飛行,每天飛五到六個小時,每架飛機帶1000個紙盒,每個紙盒里盛放200到400個用x光照射過的螺絲蠅。
1957-1958年間的冬天很冷,嚴寒籠罩著佛羅里達州北部,這對開始此項計劃是個意想不到的良機,因為此時螺絲蠅的種群減少了,并且局限在一個小區(qū)域中。當時曾考慮需用17個月時間來完成此項計劃,要用人工養(yǎng)育35億只螺絲蠅,將不能生育的飛蠅要撒遍佛羅里達州及佐治亞和阿拉巴馬地區(qū)。由螺絲蠅引起的動物傷口傳染最后一次可能是發(fā)生在1959年1月。在這以后的幾個星期中,螺絲蠅中了圈套。其后,再沒有發(fā)現(xiàn)螺絲蠅的蹤跡。消滅螺絲蠅的任務已在美國東南部完成了——這是科學創(chuàng)造力價值的光輝明證,另外還靠著嚴密的基礎研究、毅力和決心。
現(xiàn)在,在密西西比設立的一個隔離屏障正在努力阻止螺絲蠅從西南部卷上重來;在西南部,螺絲蠅已被牢固地圈禁起來了。在那兒,撲滅螺絲蠅的計劃將會是十分艱難的,因為那兒面積遼闊,并且又有從墨西哥重新侵入的可能性。雖然情況如此,但事關重大,并且看來農(nóng)業(yè)部的想法是為了至少將螺絲蠅的數(shù)量保持在一個足夠低的水乎上,打算很快在得克薩斯州和西南部螺絲蠅猖獗的其他地區(qū)試行某些計劃。
征討螺絲蠅的輝煌勝利激發(fā)起將這種方法應用于其他昆蟲的巨大興趣。當然,并非所有昆蟲都是這種技術的合適對象,這種技術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昆蟲生活史的詳情細節(jié)、種群密度和對放射性的反應。
英國人已進行了試驗,希望這種方法能用于消滅羅得西亞的萃萃蠅。這種昆蟲蔓延了非洲三分之一的土地,給人類健康帶來威脅,并妨礙了在450萬平方英里樹木茂密的草地上牲畜的飼養(yǎng)。萃萃蠅的習 性很不同于那些螺絲蠅,雖然萃萃蠅能在放射性作用下變得不能生育、但要應用這種方法還要首先解決一些技術性困難。
英國人已就大量的各種昆蟲對放射性的感受性進行了試驗。美國科學家已在夏威夷的室內試驗并在遙遠的羅塔島野外試驗中對西瓜蠅和東方及地中海果蠅作出了一些令人歡欣鼓舞的初步成果。對谷物穿孔蟲和甘蔗穿孔蟲也都進行了試驗。存在著一種可能性,即具有醫(yī)學重要性的昆蟲也可能通過不育作用而得到控制。一位智利科學家己經(jīng)指出,傳播瘧疾的蚊子逃過了殺蟲劑的處理仍在他的國家存在著,這時只有撒放不育的雄蟻才能提供消滅這種蚊子的毀滅性打擊。
用放射性實現(xiàn)不育的明顯困難已迫使人們去研究一種能達到同樣結果的其他較容易的方法,現(xiàn)在已出現(xiàn)了一個對化學不育劑感興趣的高潮。
在佛羅里達州奧蘭德的農(nóng)業(yè)部實驗室里工作的科學家現(xiàn)在正采用將化學藥物混入食物的方法,在實驗室和一些野外實驗中使家蠅不育。1961年在佛羅里達的吉斯島的試驗中,家蠅的群體僅僅只用了五周時間就被消滅了。雖然從鄰近島嶼飛來的家蠅后來又在本地再次繁殖起來,但作為一個先導性的試驗,這個試驗還是成功的。農(nóng)業(yè)部對這種方法的前景的激動是很容易被理解的。如我們所看到的,在第一個地方,家蠅現(xiàn)在實際上已變得不受殺蟲劑控制了。毫無疑問需要一種控制昆蟲的全新方法。用放射性來制造不育昆蟲的問題之一是,這不僅需要人工培養(yǎng)昆蟲,而且必須要撒放比野外昆蟲數(shù)量更多的不育雄蟲才行。這一點對螺絲蠅可以做到,因為它實際上并不是一種數(shù)量很龐大的昆蟲。然而,對象蠅來說,放出比原有家蠅數(shù)量的兩倍還要多的蠅子可能會遭到激烈反對,雖然這一家蠅數(shù)量的增多僅僅是暫時性的。與之相反,一種化學不育劑可以與昆蟲餌料混合在一起,再被引進到家蠅的自然環(huán)境中去;吃了這種藥的昆蟲就會變得不能生育,最后、這種不育的家蠅戰(zhàn)了優(yōu)勢,這種昆蟲將通過產(chǎn)卵而不再存在。
做化學物質不育效果的實驗要比做化學毒性的實驗困難得多。要評價一種化學物質得用30天——雖然可以同時進行許多實驗。在1958年4月和1961年12月之間,在奧蘭德實驗室對幾百種化學物質的可能的不育效果進行了篩選??磥磙r(nóng)業(yè)部很高興地在這中間已發(fā)現(xiàn)了少量有苗頭的化學物質。
現(xiàn)在,農(nóng)業(yè)部的其他實驗室也正在繼續(xù)研究這一問題,進行化學物質消滅馬房蒼蠅、蚊子、棉子象鼻蟲和各種果蠅的試驗。所有這些目前都還處于實驗階段,不過在自從開始研究化學不育劑以來的短短幾年中,這一工作已取得了很大進展。在理論上,它具有許多吸引人的特性??四崞樟植┦恐赋?,有效的化學昆蟲不育劑“可能會很輕易地凌駕于最好的現(xiàn)有殺蟲劑之上”。請想象這一情況,一個有一百萬只昆蟲的群體每過一代就增加五倍。如果一種殺蟲劑可以殺死每一代昆蟲的90%,那么第三代以后還留有125,000個昆蟲。與之相比,一種引起90多昆蟲不育的化學物質在第三代只可能留下125個昆蟲。
這個方法也有一個不利的方面,化學不育劑中也包皮括了一些極為烈性的化學物質。但幸好,至少在這些早期階段中,大部分研究化學不育劑的人看來都很留心于去發(fā)現(xiàn)安全的藥物和安全的使用方法。雖然如此,但是到處都聽到有人要求從空中噴撒這些導致不育的化學藥物,——例如,要求給被吉卜賽蛾幼蟲嚼咬的葉子去噴上一層這樣的藥。在沒有對這種做法的危險后果預先進行透徹研究就試圖去干這樣的事那是極不負責任的。如果在我們的頭腦中不時時記著化學不育劑的潛在危害的話,我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所遇到的困難與煩惱要比現(xiàn)在殺蟲劑所造成的更大更多。
目前正進行試驗的不育劑一般可分為兩類;這兩類在其作用方式方面都是極為有趣的。第一類密切與細胞的生活過程或新陳代謝有關,即它們的性質與細胞或組織所需要的物質是極其相似的,以致有機體“錯認”它們?yōu)檎娴拇x物,并在自己的正常生長過程中努力去結合它們。不過,這種相似性在一些細節(jié)上就不對頭了,于是使細胞過程就停頓了。這種化學物質被稱為抗代謝物。
第二類包皮括那些作用于染色體的化學物質,它們可能對基因化學物質起作用并引起染色體的分裂。這一類化學不育劑是烴化劑,它是極為厲害的化學物質,能夠導致細胞強烈破壞,危害染色體,并造成突變。倫敦的徹斯特·彼蒂研究所的皮特·亞歷山大博士的觀點是,“任何對昆蟲不育產(chǎn)生效力的烴化劑也會是一種致變物或致癌物。”亞歷山大博士感到象這樣的化學物質在昆蟲控制方面的任何應用都將是“極可非議”的。于是,人們希望現(xiàn)在的這些實驗將不是為了直接將這些特殊的化學藥物付諸實用,而是由此引導出其他一些發(fā)現(xiàn),這些發(fā)現(xiàn)將是安全的,同時在它作用的昆蟲靶子上具有高度的專一性。
在當前研究中還有一些很有意義的路子,即利用昆蟲本身的生活特征來創(chuàng)造消滅昆蟲的武器。昆蟲自己能產(chǎn)生各種各樣的毒液、引誘劑和驅斥劑。這些分泌物的化學本質是什么呢?我們能否將它們作為有選擇性的殺蟲劑來使用呢?考涅爾大學和其他地方的科學家們正在試圖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的答案,他們正在研究許多昆蟲保護自己免遭捕食動物襲擊所憑借的防護機制,并正在努力解決昆蟲分泌物的化學結構。另有一些科學家正在從事被稱為“青春激素”的研究,這是一種很有效力的物質,它能阻止昆蟲幼蟲在生長到一定階段之前發(fā)生突變。
也許,在開拓昆蟲分泌物領域中最立即有用的結果是發(fā)明了引誘劑,或叫吸引劑。在這兒,大自然又一次指出了前進的道路。吉卜賽蛾是一個特別引人入勝的例子。這類雌娥由于身體太重而飛不起來,她生活在地面上或近地面的地方,她只能在低矮的植物之間撲動翅膀或者爬上樹干。相反,雄蛾則很善于飛翔,它可以在由雌蛾體內一種特殊腺體釋放出的氣味吸引之下從很遠的距離之外飛來。昆蟲學家們利用這一現(xiàn)象已很多年了,他們辛辛苦苦地從雌蛾體內提取了這種性引誘劑。當時它被用于在沿著昆蟲分布地區(qū)邊沿地帶進行昆蟲數(shù)量的調查時誘捕雄蛾。不過,這是一種花費極大的辦法。且不管在東北各州大量公布的蟲害蔓延情況如何,實際上,并沒有足夠多的吉卜賽蛾來供人們制取這種物質,于是還不得不從歐洲進口手工來來的雌蛹,有時每只蛹高達半美元的價錢。然而,在努力多年之后,農(nóng)業(yè)部的化學家們最近成功地分離出了這種性引誘劑,這是一個巨大的突破。隨著這一發(fā)現(xiàn)而來的是成功地從海狐油組分中制備出了一種十分相似的合成物質,這種物質不僅騙過了雄蛾,而且它和天然的性引誘劑具有差不多同樣的引誘能力。在捕蟲器中放置一毫克(1/1000克)這么一點點此種物質就足以成為一個有效的誘餌。
這一切遠遠超出了科學研究的意義,因為這種新的、經(jīng)濟的“吉卜賽蛾誘餌”不僅可能會應用在昆蟲調查工作中,而且又可應用于昆蟲控制工作。一些可能具有更強引誘能力的物質現(xiàn)在正在試驗之中。在這種可能被叫做心理戰(zhàn)實驗的工作中,這種引誘劑是被做成微粒狀物質,并用飛機散布。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迷惑雄蛾,從而改變它的正常行為,在這種具有引誘力的氣味紛擾之下,雄蛾就本法找到能導向雌蛾的真正氣味的蹤跡。對昆蟲這種襲擊正在開展進一步的實驗,其目的是欺騙雄蛾,讓它去努力與一個假的雌蛾結成配偶。在實驗室中,雄性吉卜賽蛾已經(jīng)企圖與木片的、蟲形物的和其他小的、無生命的物體交 配,只要這些物體適合于灌入吉卜賽蛾引誘劑就行。利用昆蟲的求偶本能使其不能繁殖的辦法實際上可用來減少被試驗的種群的殘留?諄是一個很有趣的可能性。
吉卜賽蛾餌藥是一種人工合成的昆蟲性引誘劑,不過可能很快會有其他的出現(xiàn)?,F(xiàn)在正在對一定數(shù)量的農(nóng)業(yè)昆蟲受人工仿制的引誘劑的影響情況進行研究。在海森蠅和煙草鹿角蟲的研究中已取得了令人鼓舞的結果。
現(xiàn)在人們正在試著用引誘劑和毒物的混合物去治理一些種類的昆蟲。政府科學家曾經(jīng)發(fā)明了一種被稱為甲基丁子香酚的引誘劑,并發(fā)現(xiàn)它對東方果蠅和西瓜蠅是所向無敵的。在日本南部450英里的波寧島上的試驗中,這種引誘劑被與一種毒物結合起來。將許多小片纖維板浸透這兩種化學物質,然后由空中散布到整個島群上去引誘和殺死那些雄性的飛蠅。這一“撲滅雄性”計劃開始于1960年;一年之后,農(nóng)業(yè)部估算有99%以上的飛蠅被消滅了。象在這兒應用的這一方法看來已壓倒了殺蟲劑的老調宣傳而顯示出了自己的優(yōu)越性。在這種方法中所用的有機磷毒物只局限存在于纖維板塊上,這種纖維板塊是不可能被其它野生物吃進去的;況且它的殘留物會很快消逝,因而不會對土壤和水造成潛在的污染。
不過,并不是昆蟲世界中的全部通訊聯(lián)系都是借助于產(chǎn)生吸引或排斥效果的氣味來實現(xiàn)的。聲音也可以成為報警或吸引的手段。由飛行中的蝙蝠所發(fā)出的連續(xù)不斷的超聲波(就象一個雷達系統(tǒng)一樣地引導它穿過黑暗)可被某些蛾聽到,從而使它們能夠免于被捕捉。寄生蠅飛臨的振翅聲對鋸齒蠅的幼蟲是一個警告,使它們聚集起來進行自衛(wèi)。另一方面,在樹木上生長的昆蟲所發(fā)出的聲音能使它們的寄生生物發(fā)現(xiàn)它們;同樣,對于雄蚊子來說,雌蚊子的振翅聲就象海妖的歌聲一樣動聽。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是什么東西使得昆蟲具有這種對聲音分辨和作出反應的能力?這一研究雖然還處于實驗階段,但已是很有趣的了,通過播放雌蚊飛行聲音的錄音而在引誘雄蟻方面得到了初步成功,雄蚊被引誘到了一個充電的電網(wǎng)上被殺死。在加拿大進行試驗用突然爆發(fā)的超聲波的驅趕效果來對付谷物穿孔蟲和夜盜蛾。研究動物聲音的兩個權威,夏威夷大學的修伯特·弗令斯和馬波爾·弗令斯教授相信,只要能發(fā)現(xiàn)一把適當?shù)蔫€匙來打開現(xiàn)有的關于昆蟲聲音的產(chǎn)生與接收的大量知識寶庫,就可以建立起用聲音來影響昆蟲行為的野外方法。他們兩人因他們的發(fā)現(xiàn)而聞名于世,他們發(fā)現(xiàn)燕八哥在聽到它們的一個同類的驚叫聲的錄音時,便驚慌地飛散了;也許在這一事實中存在一些可能應用于昆蟲的重要道理。這種可能性對于熟悉工業(yè)的老手來說看來是完全可以實現(xiàn)的,因為至少有一家主要的電子公司正準備為進行昆蟲實驗提供一個實驗室。
聲音也被作為一個直接有毀滅力的因素在進行試驗。在一個實驗池塘中,超聲波將會殺死所有蚊子的幼蟲;然而它也同樣殺死了其他水生有機體。在另一個實驗中,綠頭大蒼蠅、麥蠕蟲和黃熱病蚊子在幾秒鐘內可以被由空氣產(chǎn)生的超聲波殺死。所有這些實驗都只是向著一個控制昆蟲的全新概念邁進的第一步,電子學的奇跡有一天會使這些方法變成現(xiàn)實。
對付昆蟲的新的生物控制方法并不只是與電子學、伽瑪射線和其他人類發(fā)明智慧的產(chǎn)物有關的事情。這樣的方法中有一些已是源遠流長,這些方法的根據(jù)是認為昆蟲象人一樣是要害病的。象古時候的鼠疫對人一樣,細菌的傳染也能毀滅昆蟲的種群;在病毒發(fā)作的時候,昆蟲的群落就患病和死亡。在亞里斯多德時代以前,人們就知道在昆蟲中也有疾病發(fā)生;蠶病曾出現(xiàn)在中世紀的詩文中;并且通過對蠶的這種昆蟲疾病的研究使巴斯德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傳染性疾病原理。
昆蟲不僅受到病毒和細菌的侵擾,而且也受到真菌、原生動物、極微的蠕蟲和其他肉眼不可見的微小生命世界中的小生物的侵害,這些微小生命全面地援助著人類,因為這些微生物不僅包皮括著致病的有機體,頁且也包皮括有那些能使垃圾消除、使土壤肥沃、并參與象發(fā)酵和消化這樣的無數(shù)生物學過程的有機體。為什么它們不能在控制昆蟲方面助我們一臂之力呢?
第一個設想這樣利用微生物的人是十九世紀的一個動物學家伊里.梅契尼柯夫。在十九世紀的后幾十年和二十世紀前年期的整個期間內,關于微生物控制的想法在慢慢地形成。向一種昆蟲的環(huán)境中引入一種疾病而使這種昆蟲可以得到控制的第一個證據(jù)是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后期出現(xiàn)的,當時在日本甲蟲中發(fā)現(xiàn)并利用了牛奶病,牛奶病是一種屬于桿菌類的孢子所引起的。正如我在第七章中已指出過的,在美國東部已在長期利用這一細菌控制的經(jīng)典例子。
現(xiàn)在,人們把很大希望寄托在另一種細菌——薩林吉亞桿菌的試驗上,這種細菌最初在1911年被發(fā)現(xiàn)于德國薩林吉亞省,在那兒人們發(fā)現(xiàn)它引起了粉娥幼蟲的致命敗血癥。這種細菌的強烈殺傷作用是借助于中毒,而不是發(fā)病。在這種細菌的生長旺盛的枝芽中,隨同孢子一同形成了一種對某些昆蟲,特別對象娥一樣的蝶類的幼蟲具有很強毒性的蛋白質的特別晶體。幼蟲吃了帶有這種毒物和草葉之后,不久就發(fā)生麻痹,停止吃食,并很快死亡。從實用的目的來看,立即制止吃食當然是有利的,因為只要將病菌體施用在地里,莊稼的受害馬上就停止了。含有薩林吉亞桿菌孢子的混合物現(xiàn)在正由英國一些公司使用各種商標名稱被生產(chǎn)出來。在一些國家正在進行野外試驗:在德國和法國用于對付白菜蝴蝶幼蟲,在南斯拉夫對付秋天的織品蠕蟲,在蘇聯(lián)對付帳篷毛蟲。在巴拿馬,試驗開始于1961年,這種細菌殺蟲劑可能會解決香蕉種植者所面臨的一些嚴重問題。在那兒,根穿孔蟲是香蕉樹的一大害蟲,因為它破壞了香蕉樹的根部,使香蕉樹很容易被風吹倒。狄氏劑一直是有效地對付穿孔蟲的唯一化學藥物,不過現(xiàn)在它已引起了災難的鏈鎖反應。穿孔蟲現(xiàn)在正在復興。狄氏劑也消滅了一些重要的捕食性昆蟲,并且因此引起了卷葉蛾的增多,這是一種很小的、身體堅硬的蛾,它的幼蟲把香蕉表面嗑壞。人們有理由希望這種新的細菌殺蟲劑將同時會把卷葉蛾和穿孔蟲都消滅掉,而又不擾亂自然控制作用。
在加拿大和美國東部森林中,細菌殺蟲劑可能是對諸如蓓蕾蠕蟲和吉卜賽蛾等這類森林昆蟲問題的一個重要解決辦法。1960年,這兩個國家都開始用商品化了的薩林吉亞桿菌制品進行野外試驗。一些初步結果使人受到了鼓舞。例如,在渥蒙特,細菌控制的最終結果與用ddt所取得的結果是一樣的好?,F(xiàn)在,主要的技術問題是發(fā)明一種溶液,它能將細菌的孢子粘到常綠樹的針葉上。對農(nóng)作物來說不存在這個問題——即使是藥粉也可使用;尤其在加利福尼亞,細菌殺蟲劑已經(jīng)被嘗試著應用于各種各樣的蔬菜上。
同時,另外一個也許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工作是圍繞病毒開展的一些研究。在加利福尼亞的長著幼小紫花苜蓿的原野上,漫山遍野都正在噴撒一種物質,這種物質在消滅紫花苜蓿毛蟲方面與任何殺蟲劑一樣地具有致死能力,這種物質是一種取自毛蟲體內的病毒溶液,這些毛蟲是曾經(jīng)由于感染這種極毒的疾病而死亡的。只要有5只患病的毛蟲就能為處理一英畝的紫花苜蓿提供足夠用的病毒。在加拿大有些森林中,一種對松樹鋸齒蠅有效的病毒在昆蟲控制方面已取得了顯著的效果,現(xiàn)已用來代替殺蟲劑。
捷克斯洛伐克的科學家們正在試驗用原生動物來對付織品蠕蟲和其他蟲災;在美國,一種寄生性的原生動物已被發(fā)現(xiàn)用來降低谷物穿孔蟲的產(chǎn)卵能力。
有一些說法認為微生物殺蟲劑可能會給其他形式生命帶來危險的細菌戰(zhàn)爭。但實際情況并非如此。與化學藥物相比,昆蟲病菌除了對其要作用的對象外,對其他所有生物都是無害的。愛德華.斯登豪斯博士是一位杰出的昆蟲病理學權威,他強調指出:“無論是在實驗室中,還是在目然界中,從來沒有得到過經(jīng)過證實的能真正引起脊椎動物傳染病的昆蟲病菌方面的記錄?!崩ハx病菌具有如此的專一性,以致于它們只對一小部分昆蟲,有時只對一種昆蟲才有傳染能力。正如斯登豪斯博士指出的,昆蟲疾病在自然界的爆發(fā),始終是被局限在昆蟲之中,它既不影響宿主植物,也不影響吃了昆蟲的動物。
昆蟲有許多天敵——不僅有許多種類的微生物,而且還有其他昆蟲。第一個控制昆蟲的生物學辦法,即一種昆蟲可以借助于刺激其敵人的發(fā)展而得到控制,總的來說應歸功于1800年的艾拉斯姆斯·達爾文??赡芤驗橛靡环N昆蟲治另一種昆蟲,一般說來這是生物控制法的第一個經(jīng)過實際用過的辦法,所以人們可能廣泛而又錯誤地認為它就是替代化學藥物的唯一措施。
在美國,將生物控制作為常規(guī)方法開始于1888年,當時阿伯特·柯耶貝爾(他是現(xiàn)在正日益增多的昆蟲學家開拓者隊伍中的第一個成員)去澳大利亞尋找絨毛狀葉枕介殼蟲的天敵,這種介殼蟲使加利福尼亞的柑橘業(yè)面臨著毀滅的威脅。如我們在第十五章中已看到的,這項任務已獲得壯麗的成功,在20世紀中,全世界在搜尋天敵以用于控制那些自己闖到我國海岸邊的昆蟲??傆嫾s有100種重要的捕食性和寄生性昆蟲被確定下來了。除了由柯耶貝爾帶進的維多利亞甲蟲外,其他的昆蟲進口也都很成功。一種由日本進口的黃蜂已完全有把握地控制住了一種侵害東部蘋果園的昆蟲。帶斑點的紫花苜蓿蚜蟲的一些天敵是由中東意外進口的,加利福尼亞紫花苜蓿業(yè)得以拯救應歸功于它們。就如同細腰黑蜂對日本甲蟲的控制一樣,吉卜賽蛾的捕食者和寄生者們也起到了很好的控制作用。對介殼蟲和水蠟蟲的生物學控制預計將為加利福尼亞州每年挽回幾百萬美元——確實,該州昆蟲學家的領導人 之一波爾·迪伯奇博士做了估計,加利福尼亞州在生物學控制工作中投資400萬美元,而已得到了10,000萬美元的回報。
通過引進昆蟲的天敵而成功地實現(xiàn)了對嚴重蟲災的生物學控制的例子已在遍布全世界大約40個國家中出現(xiàn)。這種控制方法比化學方法具有明顯的優(yōu)越性:它比較便宜,是永久性的,并且不會留下殘毒。但生物學控制還一直缺乏支持。在建立正規(guī)的生物學控制計劃方面,加利福尼亞在各州中間實際上是孤立無伴的,許多州甚至還沒有一位昆蟲學家致力于生物控制研究。也許,對于取得支持來說,用昆蟲敵人來實行生物控制的工作始終還缺乏一種科學上的嚴密性——幾乎還沒有在生物控制中對被捕食的昆蟲種類受影響情況進行嚴格研究,并且一直沒有精確地進行散布天敵的工作,而這種精確性可能決定著成敗。
捕食性昆蟲和被捕食昆蟲都不會單獨存在,它們只能作為巨大生命之網(wǎng)的一部分而存在,對這一切都需要進行考慮。也許在森林中有最多的使用既成的生物控制方法的機會。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的農(nóng)田都高度人工化了,與想象中的自然狀態(tài)大不相同。不過,森林是一個不同的世界,它更接近于自然環(huán)境。在那兒,人類的介入最少,干擾最小,大自然可以按本來的面目發(fā)展,建立起美妙而又錯綜復雜的抑制和平衡系統(tǒng),這種系統(tǒng)保護森林免遭昆蟲過分危害。
在美國,我們的森林種植人看來已在考慮主要通過引進捕食性昆蟲和寄生性昆蟲來進行生物控制。加拿大人已有一個比較開闊的眼光,而一些歐洲人卻走得更遠,他們發(fā)展“森林衛(wèi)生學”已達到了令人驚異的程度。鳥、螞蟻、森林蜘蛛和土壤細菌都同樹木一樣是森林的一部分,歐洲育林人在這種觀點下,他們栽種新森林時,務必也引人這些保護性的因素。第一步是先把鳥招來。在加強森林管理的現(xiàn)時代中,老的空心樹不存在了,啄木鳥和其他在樹上營巢的鳥從而失去了它們的住處。這一缺陷將用巢箱來彌補,它吸引鳥兒們返回森林。其他還有專門為貓頭鷹、蝙蝠設計的巢箱,這些巢箱使鳥兒得以度過黑夜,而在白晝這些小鳥兒們就能進行捕蟲的工作。
不過,這僅僅只是開始。在歐洲森林中最吸引人的一些控制工作是利用一種森林紅蟻作為一個進攻性的捕食昆蟲,——這個種類很可惜沒有在北美出現(xiàn)。約在二十五年以前,烏茲柏格大學的卡爾·高茲華特教授發(fā)展了一種培養(yǎng)這種紅蟻的方法,并建立了紅蟻群體。在他的指導下,一萬多個紅蟻群體已被放置在德意志聯(lián)邦共和國的九十個試驗地區(qū)中。高茲華特教授的方法已被意大利和其他國家所采用,他們建立了螞蟻農(nóng)場,以供給林區(qū)散布蟻群用。例如,在阿平寧山區(qū)已建起幾面?zhèn)€鳥窩來保護再生林區(qū)。德國穆林的林業(yè)官漢斯.魯波紹芬博士說:“在你的森林中,你可以看到在有鳥類保護、螞蟻保護、還有一些蝙蝠和貓頭鷹共同體的那些地方,生物學的平衡已被顯著地改善了?!彼嘈?,單一地引進一種捕食昆蟲或寄生昆蟲其作用效果要小于引入樹林的一整套“天然伙伴”。
穆林的森林中新的蟻群被用鐵絲網(wǎng)保護起來以免受啄木鳥的打劫。用這種辦法,啄木鳥(它在試驗地區(qū)10年中已增加了400%)就不再能大量危害那些蟻群,啄木鳥只好通過從樹木上啄食有害的毛蟲而償還它們曾造成的損失。照料這些蟻群(同樣還有鳥巢箱)的大量工作是由當?shù)貙W校的10一14歲孩子組成的少年組織來承擔的。花費是極低廉的;而好處則是永久性地保護了這些森林。
在魯波紹芬博士工作中另一個極為有趣的方面是他對蜘蛛的利用,在這一方面他是一個開路先鋒。雖然現(xiàn)在已有大量的關于蜘蛛分類學和自然史方面的文獻,但它們都是片斷的、支離破碎的,并且完全不涉及它們作為生物學控制因素所具有的價值。在已知的22,000種蜘蛛中,760種是在德國土生土長的(約2000種在美國土生土長)。有二十九族蜘蛛居住在德國森林中。
對育林人來說,關于蜘蛛的最重要的事實是它們織造的網(wǎng)的種類,造車輪狀網(wǎng)的蜘蛛是最重要的,因為它們中間一些所織的網(wǎng)有著如此細密的網(wǎng)孔,以致能捕捉任何飛蟲。一個十字蛛的大網(wǎng)(直徑達16英寸)在其網(wǎng)絲上約有120,000個粘性網(wǎng)結。一個蜘蛛在它生存的18個月中可平均消滅2000個昆蟲。一個在生物學上健全的森林每平方米土地上應有50到150個蜘蛛。在那些蜘蛛數(shù)量較少的地方,可以通過收集和散布裝有蜘蛛卵的袋狀子囊來彌補。魯波紹芬博士說:“三個蜂蛛(美國也有這種蜘蛛)子囊可產(chǎn)生出一千個蜘蛛,它們共能捕捉200,000個飛蟲。”他說,在春天出現(xiàn)的小巧、纖細的幼輪網(wǎng)蛛特別重要,“當它們同時吐絲時,這些絲就在樹木的枝頭上形成了一個網(wǎng)蓋,這個網(wǎng)蓋保護枝頭的嫩芽不受飛蟲危害。”當這些蜘蛛蛻皮和長大時,這個網(wǎng)也變大了。
加拿大生物學家們也曾采取了十分相似的研究路線,雖然兩地實際情況有些差異,如北美的森林不是人工種植的,而在更大程度上是自然狀態(tài)的;另外,在對森林保護方面能起作用的昆蟲種類土也多少有些不同。在加拿大,人們比較重視小型哺乳動物,它們在控制某些昆蟲方面具有驚人的能力,尤其對那些生活在森林底部松軟土壤中的昆蟲。在這些昆蟲中有一種叫做鋸齒蠅,人們這樣稱呼它,是由于這種雌蠅長著一個鋸齒狀的產(chǎn)卵器,它用這個產(chǎn)卵器剖開常綠樹的針葉,并把它的卵產(chǎn)下去。幼蟲孵出后就落到地面上,并在落葉松沼澤的泥炭層中或在針樅樹、松樹下面的枯枝敗葉中成繭。在森林地面以下的土地中充滿了由小型哺乳動物開掘的隧道和通路,形成了一個蜂巢狀的世界,這些小動物中有白腳鼠、鼷鼠和各種地鼠。在這些小小的打洞者中,貪吃的地鼠能發(fā)現(xiàn)和吃掉大量的鋸齒蠅蛹。它們吃蛹時,把一只前腳放在繭上,先咬破一個頭,它們顯示出一種能識別繭是空的還是實的的特別本領。這些地鼠的貪婪胃口是驚人的。一個鼷鼠一天只能吃掉200個蛹,而一個只靠吃這種蛹為生的地鼠則每天能吃掉800個以上。從室內實驗結果看,這樣能夠消滅75一98%的鋸齒蠅蛹。
下述情況是不足為怪的:紐芬蘭島當?shù)貨]有地鼠,所以遭受到鋸齒蠅的危害;他們熱切盼望能得到一些這樣能起作用的小型哺乳動物,于是在1958年他們引進了一種假面地鼠(這是一種最有效的鋸齒蠅捕食者)進行試驗。加拿大官方于1962年宣布說這一試驗已經(jīng)成功。這種地鼠正在當?shù)胤敝称饋?,并已遍及該島;在離釋放點l0英里之遠的地方都已發(fā)現(xiàn)了一些帶有標記的地鼠。
育林人想力求永久保存并加強森林中的天然關系,現(xiàn)在已有一整套裝備可供他使用。在森林中,用化學藥物來控制害蟲的方法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權宜之計,它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它們甚至會殺死森林小溪中的魚,給昆蟲帶來災難,破壞天然控制作用,并且把我們費九牛二虎之力引進的那些自然控制因素毀滅掉。魯波紹芬博士說:由于使用了這種粗暴手段,“森林中生命的協(xié)同互濟關系就變得完全失調了,而且寄生蟲災害反復出現(xiàn)的間隔時間也愈來愈短……因而,我們不得不結束這些違背自然規(guī)律的粗暴作法,這種粗暴作法現(xiàn)已被強加到留給我們的、至關重要的、幾乎是最后的自然生存空間之中”。
我們必須與其他生物共同分享我們的地球,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們發(fā)明了許多新的、富于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性的方法;隨著這一形勢的發(fā)展,一個要反復提及的話題是:我們是在與生命——活的群體、它們經(jīng)受的所有壓力和反壓力、它們的興盛與衰敗——打交 道。只有認真地對待生命的這種力量,并小心翼翼地設法將這種力量引導到對人類有益的軌道上來,我們才能希望在昆蟲群落和我們本身之間形成一種合理的協(xié)調。
當前使用毒劑這一流行作法的失敗使人們考慮到了一些最基本的問題。就象遠古穴居人所使用的棍棒一樣,化學藥物的煙幕彈作為一種低級的武器已被擲出來殺害生命組織了——這種生命組織一方面看來是纖弱和易毀壞的,但另一方面它又具有驚人的堅韌性和恢復能力,另外它還具有一種以預料不到的方式進行反抗的秉性。生命的這些異常能力一直被使用化學藥物的人們所輕視,他們面對著被他們瞎胡 擺弄的這種巨大生命力量,卻不曾把那種“高度理智的方針”和人道精神納入到他們的任務中一去。
“控制自然”這個詞是一個妄自尊大的想象產(chǎn)物,是當生物學和哲學還處于低級幼稚階段時的產(chǎn)物,當時人們設想中的“控制自然”就是要大自然為人們的方便有利而存在。應用昆蟲學上的這些概念和作法在很大程度上應歸咎于科學上的蒙昧。這樣一門如此原始的科學卻己經(jīng)被用最現(xiàn)代化、最可怕的化學武器武裝起來了;這些武器在被用來對付昆蟲之余,已轉過來威脅著我們整個的大地了,這真是我們的巨大不幸。